Linus在日本：漫談Linux 3.0，內核精簡及嵌入式
Linus是出了名的不喜歡在公共場合演說，所以他出現在大會上比較少見，也無跡可尋。在LinuxCon大會日本站，Linus回答了Greg Kroah-Hartman（譯者注：Greg Kroah-Hartman，他是Linux內核穩定分支的維護人）的提問。這次訪談的范圍很廣，涉及到了很多內核開發和用戶社區的有趣問題。
3.0
開場***個話題早在預料之中。下一個內核版本為什么要切換到3.0？Linus說，這個是因為目前的版本號太長太復雜了。當前的內核版本是2.6.x，Greg如果發布一個穩定版本，就變成2.6.x.y。如果發行商再添加他們自己的版本號，那就變成5個數字，這就比較難看了。即便如此，這個版本號規則也用了八年。當前版本號中的“2.6”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Linus說，以前，主版本號的變化代表了一些重要里程碑的實現。1.0內核***次支持網絡，1.2加入了對非x86體系結構的支持，2.0加入了“勉強能用”的對SMP的支持，等等。我們習慣于認為，主版本號的提升就必須伴有重大功能的實現。但是，在2.6.x時代，我們不再因為功能實現而發布版本。當前的開發模式工作得很好，但是它使2.6.x的版本號命名規則變得模糊不清。現在馬上要到Linux內核發布的二十周年了，這是一個好機會去說，“夠了”。所以Linus就這么做了。
3.0也不會一直延續下去，甚至不會延續到30周年的時候。Linus說，他預計會演進到3.20左右。
Linus指出，有些人認為，3.0意味著該加入一些重大的新功能了（或移除老的代碼），但事實不是如此。這只是一個數字的變化，沒有其他意思。他說，“一直保持內核的穩定”這種開發模式工作得很好，所以不會改變。Greg對這種變化很高興，他送了Linus一瓶威士忌以示感謝。他們先是爭論了要不要當場打開這瓶酒（Greg還帶了紙杯，以防萬一），后來決定***先完成這次討論再說。
Greg問：最近的內核改動中，你最喜歡哪些？Linus說，他傾向于喜歡枯燥乏味的功能，那些東西一般人都不會注意到。性能的改進，他舉了“緩存伸縮性（cache scalability）”的例子，這個不會改變用戶接口，只是使一些舊代碼運行得更快。
功能臃腫？
是不是如Linus在2009年所說，內核的功能有點臃腫？Linus回答說，內核確實太大了，在他20年前用來開發內核的機器上，很有可能無法運行。但現在，就算手機也遠比老計算機強大，所以沒人會真的在乎這個。內核一直在變大，但是這種增長是必要的，它滿足了當前的硬件和用戶的需求。
關于那些只是為了好玩而加入的功能——這些新東西的研發，嚴格來說，都不是由硬件的需求來驅動的。現在我們還能加入這類功能嗎？Linus說，當然還有這樣的開發人員，他們在做一些目前沒人用的功能，他們看得更遠，提早了大約五年。有時候，他們會成功，有時候會后悔加入這些代碼。Linus說他越來越堅持這樣的觀點，只有當一個功能真正有人用的時候，他才會考慮合入這個功能。
Greg問了“控制組（control groups）”，提到很多內核開發人員反對這個功能。Linus回答說，“控制組”一開始沒多少人用，但現在有很多人在用。“控制組”一開始是為了某些特定的服務器而加入的，當時幾乎沒有其他人感興趣。開發人員不喜歡這個功能，因為它使Linux整體框架變得更復雜。但這個功能逐漸在其初始用戶之外找到了知音，最終成為一個成功的功能。
對稱多處理（SMP）也是這樣，一開始沒有多少人用。它是一塊很大的功能。現在我們看到了對稱多處理運用在各種板子上，甚至手機上。Linus說，這表明了Linux的一個核心優勢：我們在各種平臺上使用同一個版本的內核。他說，沒有其他人能做到。他們傾向于區分小系統內核和大系統內核——比如iOS和Mac OS。Linux不會這么做，比如，從來沒有專為嵌入式系統準備的瘦身版內核。因為在嵌入式系統這個領域，完整的內核也適用。Linux在嵌入式領域非常成功。
嵌入式系統、統治世界、以及下個二十年
繼續嵌入式系統的話題。Greg問了關于最近對于ARM內核的爭吵。Linus說，這個領域的開發人員有一點點狹隘，他們只解決他們自己關心的問題，不干其他的。這會導致一些混亂，但他很高興看到事情有所進展。在他和其他人的推動下，ARM開發社區開始響應。Linus認為，3.0內核會是史上***個ARM代碼不增反減的版本。嵌入式開發人員過去只會考慮他們在用的小系統，而不會顧及整個Linux的生態系統，但情況正在改變，這個社區也在成長。
很多年前，Greg說過，Linus曾經談過Linux“統治世界”的目標，并且應用程序的數量將是達成這個目標的關鍵。真有其事嗎？Linus回答說，過去還有這么點想法，現在淡然了。現在我們已經有大量的應用程序了。他也不再開這個玩笑，只是為了好玩罷了。
目前，我們在各個領域都做得很好，除了傳統的桌面應用。這個有點諷刺意味，因為Linus最初開發Linux就是作為桌面應用的——他希望它能在他的桌面系統上跑起來。現在該有的我們都有了，包括很多應用程序，但是桌面系統市場是很難進入的，因為用戶習慣很難在一朝一夕改變，我們只能說在將來的某一天能實現這個目標。
在內核中，我們還能做什么來推進這個目標的實現？Linus回答說，他也想過這個問題，但是他真的不知道。內核已經做了很多的工作來支持桌面應用場景。畢竟內核開發人員平時也拿Linux做桌面系統，所以他們很清楚目前的情況。但是要定位目標市場，開發一個完整的產品，這還是要依靠發行商。
Greg提到，二十年如一日地為同一個項目工作，實在是有點漫長，Linus有沒有想過是否要繼續下去？Linus回答說，他真的很喜歡專注于一件事情，他不喜歡同時承擔多個任務。他真的很高興他能把這件事做好，他從來沒預料到這件事情要干這么久。當被問道是否會再干二十年的時候，Linus說到那時候他歲數已經很大了。總有一天會有充滿活力的年輕人出現，并證明他也能做好這件事情，那時候就意味著Linus要隱退了。
我們如何保持內核的與時俱進？Linus說，與時俱進不是問題。UNIX存在都已經40年了，還是和過去一樣能勝任當前的任務。Linux再過20年也是如此。但我們會持續地演進。他很不愿意看到Linux進入一種維護的狀態，不再開發重要的新功能。
光輝歲月、挑戰、以及許可證
一位與會者請Linus描述一下他過去20年中最值得回憶的時刻。Linus回答說，真沒有。Linux內核是在長時間內，依靠無數開發人員一點一滴的構思而形成的。Linux內核的歷史上沒有驚天動地的時刻。Linus接著說了一個他無法忍受的，關于技術產業的觀點：人們總是談論“創新”和“高瞻遠矚”，總是認為有這么一個宏偉的構想，能畢其功于一役。但現實世界不是這樣的。實際上沒什么高瞻遠矚的構想，有的只是很多好主意，這些好主意在當前看起來都不能改變世界，但是在經過辛勤的耕耘后，它們會變成偉大的事物。
他承認確實有一些很有意思的時刻。回顧將近二十年，Linux從一個個人項目變成了一個大項目，大到很多為之工作的成員他都不認識，這個時候，他意識到Linux不再是他個人的玩具。這里面有很多激動人心的事。甲骨文（Oracle）宣布支持Linux，算是其中之一。但歸結起來，最重要的還是堅持和千萬人的努力。
還有一個人問，網頁應用最近越來越成功，這是否意味著Linux已經走到頭了？Linux回答說，這種向瀏覽器靠攏的趨勢，反而對Linux有利。曾經有很多特定的應用，只能在Windows下用，比如銀行類應用。現在這些都消失了。當應用程序能在瀏覽器中跑時，底層的操作系統就不重要了，關鍵看技術、許可證、價格——而這些都是Linux的優勢。
下一個問題是：你對Ubuntu滿意嗎？Linus建議Greg來回答這個問題效果更好（譯者注：Greg曾經炮轟過Ubuntu）。他接著說，Ubuntu采用了一種不同的開發方式，并且取得了很有意思的成果。他們這種方式以用戶為中心，而不是技術，有這樣一個發行商挺好。用這樣一種方式，Ubuntu已經很成功了，向其他發行商展現了一片被他們所忽視的市場。Greg補充道，他的主要關切是希望看到內核社區在壯大，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發展。
Linus處理過的最棘手的技術問題是什么？Linus回答說，他面臨的***問題不是技術方面的。技術問題早晚都能解決。有時候我們會作出錯誤的決定，但是時間一長，這些問題肯定能被糾正過來。如果說我們有嚴重的問題，那就是硬件開發商提供的文檔和幫助不夠多。某些硬件開發商不僅拒絕幫助我們來支持他們的硬件，還會故意搗亂。Linus說，這使他很難受，不過情況在慢慢變好。
真正棘手的事情，是協調全世界那么多開發人員和公司。在決定哪些代碼應該合入這個問題上，有時候會有重大的分歧。把Linus搞得睡眠不足的，是人和政治，不是技術問題。人與人之間的交互，有時候會使他很難堪。我們也能解決這些問題，但是解決方案會使人在一段時間內產生厭惡感。
Linus說，linux-kernel郵件列表以直言不諱聞名。有時候對于想參與的人來說，經常會被澆冷水。這里需要澄清一下，大家都應該誠實地告訴別人，自己是怎么想的。如果你在網上含糊其辭，別人很難搞懂。這會導致開發人員花費多年的時間來做別人根本不喜歡的功能。Linus說，長期來看，一開始就說不，并且讓別人知道，這樣會更好。當然，如果***證明我們錯了，我們也會承認。
***的問題是關于通用公共許可證（GPL）：他對這個許可證還滿意嗎？Linus說，他仍然很滿意通用公共許可證第二版（GPLv2）。他曾經自己創建了一種許可證，以禁止商業用途。但事實馬上證明了這會使發行商和其他人更難生存。他說，所以他一直很滿意切換到通用公共許可證，這是一個公平而成功的許可證。他覺得沒有必要去擴展這個許可證（或升級到第三版（GPLv3））。他說，這個許可證工作得很好，為什么要改變？
原文：http://article.yeeyan.org/view/234039/2045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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