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啊，我真希望有當時的錄像帶啊！6月8日，詹姆斯·科米（James Comey）在面對參議院情報委員會的時候惱怒地說道。當被指控涉嫌撒謊時，科米有這樣的想法并不奇怪。這位前FBI總指揮之所以希望有錄像帶，正是因為在這個社會，我們認為錄音和錄像是真相的化身。證人們的一面之辭遠不如錄像帶來的可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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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當人們看到一段沒有明顯編輯痕跡的視頻--無論是政客在受賄，士兵在犯下戰爭罪行，還是明星的不雅視頻--觀眾們大可推斷這些事的的確確發生過。但這個信奉'眼見為實'的世界即將被AI顛覆。

我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假想：在未來，數據分析和機器學習能夠幫助我們辨別真偽。沒有多少人意識到這些技術實際上可以幫助我們撒謊。語音和視頻造假在AI的幫助下有了突破性的進展。在不久的將來，逼真的造假視頻和音頻將會不時地出現在我們生活中。真相被淹沒海量真真假假的圖片、錄音、檔案和視屏之中，使得人們很難確定到底該相信什么。

Lyrebird是蒙特利爾的一家深度學習科技創業公司。這家公司致力于打造逼真的人聲模擬，甚至包含說話的抑揚頓挫和不同的語音語調。比如，它可以用川普、奧巴馬或希拉里的聲音說話。現在，Lyrebird雖然模仿得有模有樣，但就算吃瓜群眾也能聽出來合成語音的失真和機械化。但不管怎么說，這項技術發展迅猛。創意軟件巨頭Adobe正在研發相似的產品，意圖創造出音頻界的Photoshop。

另一方面，斯坦福的研究人員已在視頻造假技術上有了驚人的突破。只需一個隨處可見的網絡攝像頭，這款AI軟件就可以使YouTube視頻里的人逼真地變換表情和口型。

其他的AI研究組演示了如何將圖片識別技術的倒著玩，使圖片能夠僅需文字描述就自動合成。此項技術的一位科研人員，杰夫·克羅恩告訴記者，'現在大家給我發真圖的時候我會懷疑它是不是造假的。而他們發假照片的時候我覺得像是真的，因為現在假照片的質量和水準太高了'。

這些廉價而高質量的偽造技術令人堪憂。以目前的發展進程，不消兩三年，吃瓜群眾就將很難識別出造假音頻，而五到十年后，這樣的造假技術可以愚弄至少一部分的法醫分析。當可以媲美甚至超越CGI的高質量視頻造假工具落戶尋常百姓家，那么偽造將會占據信息生態系統的很大一部分。這項技術的發展將會對新聞、司法、政府溝通乃至國家安全造成深遠影響，改變我們對證據和真相的認知。

俄羅斯的情報部門目前聘用了數千全職員工偽造新聞、社交媒體的內容以及主流網站的評論。這些水軍掌管了數以百萬計的社交媒體賬戶。他們利用這些機器人賬戶發政治推文以塑形國家的政治討論。牛津互聯網研究院的宣傳研究項目發現，在俄羅斯按時推送政治探討的推特賬戶里有一半都是機器人。這種情況不僅僅出現在俄羅斯境內：在美國，俄羅斯的社交媒體機器人已經證明了它們有能力驅使主流媒體報道假新聞，其影響甚至波及美國的股票價格。

試想一下，如果這些機器人水軍不僅有能力偽造假新聞，還能如魚得水地自動生成以假亂真的高清視頻，后果將不堪設想。技術行業和政府部門不應該坐以待斃。技術發展帶來的威脅是多方面的。因此，我們必須對此采取措施。

有一些將會是技術上的解決方式。正如有些技術手段試圖防止不法分子利用PS來制造假幣一樣，也可能會有方式方法來減輕AI偽造技術帶來的惡劣影響。用于保護比特幣的區塊鏈（Blockchain）技術提供了一種可能性：有了密碼學原理的保駕護航，每一筆交易都有加密的安全記錄，確保了同一枚貨幣不會被重復支出。根據區塊鏈的原理，我們可以設計出能夠無可爭議地記錄視頻創建時刻的相機和話筒。雖然我們無法阻止視頻編輯和篡改的發生，這項技術至少能夠安全加密地保留視頻初次創建的時刻，從而讓專家們意識到在這一日期之后的版本很可能是被改動過的。

其他的解決方式牽扯到法律法規的制定和實施。警官和公訴人可能要重新考慮他們對視頻或音頻證據的收集標準了。一封匿名郵件里的視頻文件很可能最終會被認定為不相關信息，就好像今天的一份含有目擊證詞的匿名郵件一樣缺乏可靠性。不久之后，或許各行各業又會重振面對面的交流方式，因為電話和視頻通話不僅僅可能被數字化地攔截，更有可能會被數字化地假冒。

自十九世紀晚期，隨著相機和留聲機的發明，社會開始接觸并利用這些技術來探尋真相。尼克斯總統稱宣稱他對水門事件一無所知，然而錄音揭露了他的謊言。可是現在，如果政府和行業都無所作為的話，我們將生活在一個失去真相仲裁標準的社會。也許十年以后，詹姆斯·科米的愿望實現，他和川普的對話錄音帶浮出水面。然而到那時，群眾和史學家都會不約而同地考慮一個問題：這些錄音究竟是真相的見證還是又一件AI偽造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