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 | 言征

近日，百度在迎來了新一輪內部組織架構調整不久后，內部召開了一次第三季度的內部總監級的復盤大會，百度創始人李彥宏發表了近萬字的講話，百度內部總監級以上的管理人員參加，重要程度可見一斑。

這場總監級的戰略大會中，李彥宏透露了百度接下來的打法，解釋了當下百度的架構調整，做出了對于大模型時代的業務形態如何向前發展的重要論斷。

內容涉及到搜索、數字人、智能體、大模型調用、蘿卜快跑等業務的發展戰略。尤其對于整個業界AI資源緊缺、造血尚早的當下，掌舵者李彥宏對這些業務的發展策略是如何進行取舍的呢？

這篇文章可以讓各位一覽百度內部現在的業務進展，以及大模型進入應用階段后百度掌舵者的思考與取舍之道。這里先為大家梳理幾點：

• 百度搜索的重構比較慢，應該分兩步走。
• 文心一言改名后的“文小言”，在推廣上不會像字節跳動的豆包、月之暗面的Kimi那樣激進。
• 百度不碰Sora類的視頻生成，“10年、20年都可能難以商業化應用”。
• ToB業務盡量不碰吃力不討好的項目制，盡量推出標準化產品，如果要碰，就得安全地掙到錢
• 看好數字人，未來主流的產品形態是真人和虛擬人的交互。
• 智能體，只是百度的一個堵注，而非行業共識。
• 特斯拉的L4路線方案可以實現，關鍵在于誰先跑出。

以下是我們對李彥宏內部講話的觀點整理：

李彥宏的7點戰略取舍

先上干貨，李彥宏最后給出了7點戰略取舍，也是對總監會內容的一個總結。首先是四個“取”：繼續堅持投入下一代模型的訓練中；繼續打造智能體的生態，雖然這還不是產業的共識；以API調用為牽引來發展智能云；蘿卜快跑要繼續擴大規模。

然后是三點“舍”：Sora這種視頻生成的投入周期太長了，10年、20年都可能拿不到業務收益，那么無論多么火爆，百度都不去做；New App“文小言”的推廣沒必要像豆包、Kimi那樣激進；項目制能不碰就別碰，如果要碰，就得安全地掙到錢。

智能體，只是百度的一個堵注，而非行業共識

李彥宏對于智能體的看好由來已久，他認為目前，搜索和大模型的結合，更多應該是在智能體上。不過他表示，智能體現在還并不是一個行業的共識，只是百度下的一個賭注，“我們會認為智能體未來會是內容、服務、信息的新載體，甚至是主要的載體。“

但基于這樣的假設，李彥宏認為，智能體跟之前的視頻流或者圖文流內容生態，都會面臨同樣的問題：你怎么把它分發出去？

而搜索就是這樣一個主要的分發通道，“因為智能體的形態是對話流。如果是靠上下滑動的操作，是沒有辦法跟智能體去做結合和交互的。”

此外，李彥宏判斷智能體的趨勢和想象力依然存在。隨著基礎模型越來越強大，智能體的門檻會越來越低；但與此同時，智能體也可以把天花板拉得非常高，因為智能體的自我反思、進化、工具的使用等技術，都還非常早期，以及多智能體的群體協作，目前在產業上還沒有看到實際的落地。

因此，李彥宏認為，若是深入到各個場景中去研判，智能體能構建的東西還很多，想象力仍然存在。

他還提到，智能體已經初步驗證了商業價值，“今天我們有幾十萬家廣告主，已經有上萬家在嘗試接入商業智能體，讓它的廣告效果更好、轉化率更好，然后更好地去觸達和溝通這些目標客戶，并且是愿意真金白銀地付費。”

李彥宏提o1：代表了OpenAI對智能體的期待

百度自2023年Q4起開始重視智能體的技術發展，今年智能體領域越來越火熱。他觀察到，OpenAI發布的o1模型是基于強化學習打造的，代表了OpenAI對智能體的期待，代表了訓練范式從Transformer回歸到強化學習，意味著需要設計很好的獎勵模型。

百度重構搜索應該兩步走

李彥宏坦承，百度搜索的重構進度是比較慢的，但是他也理解該業務歷史沿革周期較長，員工的觀念難以在短時間內做出調整和轉變。

基于對搜索的全新認知，李彥宏認為，搜索的重構和重建應該分成兩步：推搜融合和AI移動生態結合。

對于前者，李彥宏指出，搜索做任何的改變，不僅要看對搜索場景下核心業務指標的影響，也要看對Feed這個核心業務指標的影響。比如空框推薦的本質是一種推薦，因為這個詞不是由用戶來Input的，只有用推薦的理念來做才是正解。

而對于后者，李提到，圖像用戶界面和自然語言界面怎么結合會更自然，這會是未來搜索發展的一個范式。

未來主流的產品形態：真人和虛擬人的交互

PC和移動互聯網時代的主流交互形式，是真人和真人的交互，代表產品是微信。李彥宏認為下一代產品則是真人和虛擬人之間的交互。“我們現在很難想象虛擬人和虛擬人之間的交互有什么實際價值，所以我覺得價值還是落在真人和虛擬人的交互。”

然而，在摸索真人和虛擬人交互的UseCase過程中，百度面臨著一種陣痛，因為虛擬人的效果開始沒有那么好，此時往上強推，對用戶體驗是一種損害。

但李彥宏對此依然表示樂觀，技術的進步會倒逼產品的提升，未來虛擬人和真人之間的交互體驗，甚至會超過真人和真人之間的交互。

一個很典型的場景就是數字人直播，李彥宏表示在思考董宇輝、辛巴這樣的大V的特點和能力，能不能被數字人所復制，“這里面還是有一點想象空間的”。

對此，李彥宏透露了三點心得：百度電商直播有很大一部分已經是數字人直播，腳本完全由AI生成，真人主播不一定能完全記住，但是數字人的記憶甚至比真人更好；其二，直播中互動場景，對于數字人來說還有難度；第三，數字人直播應該對標視頻中的真人能力，而不是直播中的真人能力。

此外，李彥宏認為，數字人直播和智能體是同根同源的，因為數字人直播有自己的知識庫，和workflow這些基本要素。當智能體和多模態兩塊技術相結合，可能就是未來數字人的演進方向。

ScalingLaw依然有效：未來更多合成數據會被用于訓練

目前對Scaling Law的質疑聲越來越多，但李彥宏認為，中國市場環境中其實很多有價值的數據還沒有被真正應用于訓練，比如直播相關的數據和多模態數據。

在他看來，強化學習和Scaling Law一樣面臨著算力和數據的瓶頸，未來更多訓練數據會靠合成數據來補充，而且是要靠對技術或者場景的具體理解來合成。

人工智能還有很多的價值有待釋放

李彥宏判斷，未來智能體能大幅提高人類的工作效率，但要釋放智能體的潛力，還需要很多技巧。2023年3月，李彥宏曾提到50%的人類工作，到最后還是提示詞工程。如今，他還是持相同的觀點。打磨提示詞，是釋放智能體潛力的其中一個技巧。

再者，李彥宏提到，智能體上下文的語境中有個很重要的概念，叫“工作流”。工作流簡單來講就是“套路”，如果能把套路拆解清楚，那它就成了工作流，未來AI和機器就能把它自動化。

“今天世界上大部分方法論，其實還沒有被數字化。”李彥宏認為，其中還有很大的價值釋放。

大模型的調用：API調用質量更重要

當下，李彥宏比較重視API的調用量，因為調用量越大，反饋越多，就能去提升基礎模型的能力，也代表市場對百度基礎模型能力的認可。

同時，李彥宏也提到了一個非共識的判斷：

API的調用質量比數據更重要。如果只強調調用數量的話，很容易引起作弊；

大模型蒸餾的小模型更有競爭力

李彥宏提到，現在大模型的調用有一些新的共識，比如通過大模型蒸餾出的小模型，在小模型當中是很有競爭力的，會比從頭開始訓的小模型能力更強。

大模型的效果整體還是優于調優過后的小模型。如果對響應速度和推理成本要求很高，可能更適合使用調優后的小模型；但對時間不敏感，想要效果好，還是用大模型。

AGI是百度的長期目標，百度不追求榜單排名

李彥宏認為，AGI不可能是半年、一年內就能實現的。因此在發展過程中，百度需要有所取舍。李彥宏提到，短期內大模型還是要為場景去做優化，他也不追求一個統一的、通用的、在排行榜上能測出來第幾名的大模型，而是想看看在應用場景中，百度的模型是不是超越了競品，是不是真正實現了比真人做的東西更好、效率更高。

關于團隊組織形式，他認為百度要內外部的協同，比如共享研發資源，共同承擔研發成本，而且要確定在百度選定的核心場景中去領先，而不是追求一個完全通用和強大的版本。

無人駕駛：特斯拉的L4路線方案可以實現，關鍵在于誰先跑出

李彥宏提到，所謂的L4的技術路線一直都有爭論：一條是所謂的特斯拉堅持的端到端純視覺，另一條是基于規則的路線。在他看來，兩條路線各有各的道理，主要看誰先跑出L4。

比如，今天特斯拉的方案，能不能在武漢實現完全無人化駕駛，或者兩到三年后能不能超越分層的端到端。李彥宏認為，二三十年后是可以實現的，但是拐點在哪里，決定了百度現在采用什么技術路線去解決這個問題。

針對2024年7月蘿卜快跑代替人類司機的話題，李彥宏認為，搞創新就是要去替代那些最辛苦的工作，讓勞動力轉移到更不辛苦的工作上去。技術的進步，總體來說還是比較積極的。AI 和大模型帶來的機遇中，應該也包含著組織創新和流程創新的機遇。

數據飛輪是AI原生應用的充要條件

李彥宏認為，數據飛輪是AI原生應用成功的充分必要條件，但這其中還有很多大家想不清楚的東西：

比如數據飛輪應該是基于特定領域的know-how或者數據來做的，但業務流程是不是真的在不斷生產這個領域的知識和數據？這件事情你是不是有意識地去做？李彥宏認為，這方面的行業意識還沒那么強。

同時，他認為數據飛輪越簡單越好。因為節點越多，轉起來越慢、越復雜，每個飛輪的規模也不大。所以李彥宏希望設計的少就是多，簡單就是復雜。

基礎模型至少要在中國領先同行半代

李彥宏認為，目前百度的資源主要聚焦在讓長板更長。至于補短板的時間點，就是當不補短板，長板就成不了的時候。

在他看來，目前百度的資源分配重點有以下幾塊：

基礎模型至少要在中國領先同行半代。百度會繼續保持對基礎模型的投入；在重點場景上要超過競品，要能為業務和產品創造價值，而不是毫無差別地去提升基礎模型的通用能力；

李彥宏解釋新一輪的組織人事調整

此外，我們也關注到百度內部組織架構也迎來了新一輪的調整。10月8日，百度創始人李彥宏發出全員郵件，宣布新一輪干部輪崗：百度集團執行副總裁羅戎輪崗擔任移動生態事業群組（MEG）負責人，不再擔任集團CFO；同時健康事業群組（HCG）合并至MEG；百度集團資深副總裁何俊杰輪崗擔任代理CFO，不再擔任MEG負責人。

李彥宏對此表示，HCG（健康事業群組）并入了MEG（移動生態事業群），這樣整體效率會更高；內容生態要建設得足夠穩固和有特色，才能做成很多其他工作。比如智能體可以說是“詩和遠方”，但眼下還是要做好用戶心智，讓創作者知道來百度創作或者提交內容有什么好處，或者讓用戶感知到在百度上可以看到什么樣的內容，或者百度擅長什么樣的內容。

而對于ACG（智能云事業群組），李彥宏則特別給出了規劃：

首先，ToB業務一定要標品化。標品化對應的就是項目制，項目制有很多需求，需要派很多駐場人員，要有很多的后臺研發改造。

像Comate這樣的標準化產品，雖然現在還賣不了多少錢，不夠有競爭力，但李彥宏覺得沒關系，這種產品的起點比較低也是可以包容的，因為只要持續的投入，把它的門檻提高，拉大跟競品的差距，未來還是一個好的方向。

其次，ACG要聚焦中腰部的客戶。李彥宏認為，那些可以作為標桿的特大客戶，很多時候從他們身上賺不到什么錢；特別長尾的也不好做——因為手上沒什么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