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CTO專訪】一位1970年代加入IT界的老兵，一位在早期推動 Windows NT 企業解決方案的工程師，先后在 DEC，Dell 和微軟領導工程團隊和市場營銷團隊的管理者，在商業軟件公司發展了31年之后，在2010年加入了開源界第一大企業——紅帽。開源有什么不同的感受？對于IT行業的發展，他又是怎樣看的？請看51CTO對紅帽平臺事業部副總裁 Jim Totton 先生的專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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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帽平臺事業部副總裁 Jim Totton 先生

51CTO：Jim你好，感謝您接受我們的采訪。首先，您負責平臺業務，這包括服務器，客戶端，嵌入式，以及實時業務。我很感興趣的是，實時業務為什么跟其他這幾個系統級的業務放在一起呢？ 

Jim：感謝你的問題。紅帽現在已經有好幾個商業部門，負責很多條我們推向市場的產品線。RHEL是我們的紅帽企業級Linux操作系統，

今年5月剛剛慶祝完它的10歲生日。這意味著紅帽企業級Linux進入市場已經經過了10年的時間。

你問到實時業務，這一塊領域是這樣的。對于IT基礎架構而言，操作系統是最接近硬件的技術。我們做操作系統，跟英特爾、AMD、以及行業里的其他硬件OEM都有非常緊密的合作。操作系統是離硬件創新最接近的軟件，我們的核心工作之一就是確保硬件上的創新能夠被傳遞到應用層面上。

實時業務主要是對于那些對性能以及硬件軟件的表現能力極度敏感的場景而設計的。我們有一個專門針對實時性的RHEL，它的表現能力非常有確定性，也就是說，你可以預測一個任務的響應速度。

之所以把實時業務放入平臺這一塊，是因為這部分業務與服務器、客戶端和嵌入式解決方案是同一類型的技術。

51CTO：這部分業務的客戶群體比較特別吧？

Jim：是的，這塊業務專門針對特定的客戶。這方面有兩個最主要的領域。

第一個是軍隊和政府。對于他們的業務而言，在使用操作系統和硬件構建系統的時候，他們需要對硬件的表現有絕對的確定性。

第二個是金融領域：銀行，華爾街，金融機構。交易員在平臺上進行大量的交易，所以這種業務需要對操作系統的表現有絕對的確定性。

51CTO：紅帽的嵌入式業務最近做的怎么樣呢？

Jim：嵌入式方面主要是這樣運作的：我們的合作伙伴制作某種設備，這種設備為客戶提供某種特性或功能，好比銀行里的ATM提款機。提款機內部有操作系統，

而終端用戶是不知道這個操作系統的存在的。這就是我們說的嵌入式解決方案。RHEL在各類設備中已經被廣泛使用，包括飛機，機器，電話等等。

51CTO：嵌入式市場的規模如何？

Jim：事實上，這是我們目前增長最快的市場之一。整個市場的設備的種類和數量太多了，很多都在x86領域之外，我們主要面向跟我們服務器產品支持的芯片型號一致的市場。在這部分市場之外，其他技術領域的嵌入式市場，我們并沒有參與。

51CTO：之前我聽IBM的Kristof博士談嵌入式市場，他說嵌入式這個領域雖然歷史比較長久了，但是現在的嵌入式技術已經非常不同，因為軟件、代碼變得更加重要了。他說開發者在這個市場將越來越重要，軟件比硬件重要。他認為移動和嵌入式將是兩個巨大的市場。您對此是怎樣看的？

Jim：他的觀點很有意思。

首先，移動領域的趨勢我們都看到了，幾乎人手一臺手機和平板。有趣的是，我們所使用的這么多應用程序，其實很多體驗都來自后端在云計算平臺當中的服務器。

我們的開放混合云戰略也參與到嵌入式領域的建設當中，這不單純是設備層面的問題，同時也是為所有這些設備提供體驗的后端服務的問題。

作為開源Linux領域的產業領袖，紅帽目前占據了72%的市場份額（數字來自IDC）。對于嵌入式領域而言，設備背后的數據中心是一個至關重要的相關領域。

至于軟件與硬件這方面的發展，我是這樣看的。以前的嵌入式市場主要是基于硬件技術構建的，但當時的硬件技術沒有形成標準，有各式各樣的定制處理器，定制芯片，硬件設計各不相同，所以為這些硬件做操作系統也需要進行大量的定制化工作。

但是整體的趨勢是，隨著摩爾定律在硬件領域的持續生效，硬件的功能和性能越來越強，同時也更加趨于標準化，之前在PC行業和服務器行業的一些標準化過程開始越來越多的被嵌入式領域采用。這使得我們有更多的機會參與到嵌入式這個領域，因為數據中心和終端設備的底層硬件開始使用一樣的技術了。隨著嵌入式市場的標準化進程繼續完善，我們會有更多的機會參與進來。

51CTO：那么，您認為為什么會產生這樣的變化呢？

Jim：從宏觀角度來看，為什么IT行業經歷了如此多重大的變化？看看過去30年間在這個產業當中發生了什么：

大型機，超大型的數據中心，之后逐漸被小型機所取代，企業和組織可以用較低的價錢購買到這些設備。

小型機之后又被PC取代，當時已經是行業標準的UNIX服務器逐漸被英特爾架構的商業服務器取代。我們還看到了操作系統的標準化。

未來的數據中心只會剩下兩種操作系統，Windows和Linux。作為Linux領域的領袖，我們觀察產業的變化，不外乎來自兩個基本因素：

第一，技術的創新。比如PC時代，英特爾架構的到來為服務器提供了計算解決方案。

第二，經濟因素。一個創新對它所要取代的技術造成的影響力，取決于它的成本和價值。當價值高出成本的量開始讓人動心的時候，技術上的創新就能很快推廣到客戶群中。

這兩點是推動變化的主因。

以前從大型機到小型機，現在到PC，英特爾和x86服務器上，RHEL完全能夠勝任以前UNIX服務器或更昂貴的服務器所提供的解決方案。

我們為證交所提供方案，華爾街大部分金融機構運行在我們的技術上。我們支撐規模宏大的預留系統，比如在亞洲，印度鐵路的票務系統就運行在RHEL上，那是每天1800萬的客運量，線上系統每天出票50萬張。他們以前用UNIX，現在用新的技術。類似的這些變化，背后都是由創新和經濟因素所決定的。嵌入式領域也是一樣。

51CTO：您提到RHEL的10年，那么10年前正是Linux開始上升的時候，它是當時技術界創新的代表。現在你們提到混合云，是因為你們認為這是跟Linux類似的、有上升潛力的趨勢嗎？

Jim：十年前當我們開始做RHEL的時候，硬件OEM廠商正開始制作基于英特爾芯片的服務器，所以兩個領域的創新結合到了一起，造成了過去10年的這場變化。

我認為我們現在正處于又一個轉折點。之所以提出開放混合云，是因為IT變化的一個特征就是客戶從來不會拋棄舊有系統來采用新的技術。他們會帶著遺留系統一起前進。

我們的策略就是為客戶提供一個機會，將開放混合云技術與他們現有的數據中心進行集成，同時還能夠采用最新的技術。我們用開源的方式提供實現，這樣就避免了客戶被鎖入到某些公司的專屬商業技術當中。我們的創新都是來自社區，由很多企業一同合作研發出來的。

所以，是的，我們今天在IT基礎架構領域看到了跟以往類似的、技術創新和經濟力量在不斷推動下一波變化的這一現象。對于我們而言，開放混合云戰略就是這推動力之一。

51CTO：對于現在的趨勢，您認為跟10年前，1992年那時候的趨勢有什么不同？

Jim：一個很大的不同在于，現在技術創新影響到的場景要廣泛的多。比如說，我們現在總是聽人提起大數據，這是一個非常寬泛的概念，基本意思就是信息量很大，大量信息在計算環境下被創建、捕捉，信息來自我們的手機，社交網絡或行業企業內部。大數據的第一塊有關大量的存儲。

第二塊則關于你拿這些存儲做什么，這涉及分析的過程。你通過分析信息獲取洞見，從而指引業務的發展方向，而這個過程需要服務器來做計算。

當前的大數據領域，四個解決方案中有三個都是基于Linux和開源技術的。這個領域其實是開源計算技術的一個很好的樣本，計算和存儲都越來越少采用商業專屬的硬件。

我們最近發布了紅帽存儲方面的新業務，跟我們在基礎架構方面的RHEL等產品線形成了絕佳的呼應。

現在我們正處在另一個轉折點。我相信下一個十年將會非常的有趣。

51CTO：您從1970年代加入這個行業，比我們看過的變化都多。

Jim：呵呵，是的。我想我可能比我看起來的年齡還更老些（笑）。

51CTO：從服務器的角度來看，這個領域的變化又是怎樣一個情況呢？

Jim：嗯，剛才其實也提到了一些。70年代中期，我是一個剛剛入行的工程師，當時正逢行業從大型機往小型機轉移，服務器變得更便宜。后來80年代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技術繼續發展到x86架構也可以做服務器，技術創新再次與經濟上的因素互相碰撞，帶來了新的價值，越來越多的客戶都買得起服務器了。好比一個水果鋪子或者小賣部，在70年代根本不敢想象自己擁有一臺服務器；而我們經過了90年代和2000年代，這樣的事情變得很常見。

現在有一個大的轉折點，就是現在企業提供基礎架構服務就好像當年提供服務器一樣。在這個領域，我們正在跟Amazon、NTT等很多企業合作。

51CTO：紅帽的長項在于系統和虛擬化，而云計算包含很多領域。這意味著你們需要發展更多的合作伙伴吧？

Jim：當然了，事實上合作就是我們整個創新的模型。云計算目前還處于技術前期的階段，這個領域仍在快速的變化，每時每刻都有無數新鮮點子冒出來，推動行業的前進。

這其中有一個項目叫做OpenStack，這個項目在過去幾年發展的很快，而且已經開始解決一些很有趣的問題。紅帽現在是OpenStack最大的貢獻者之一，并且已經宣布要將其技術打造成紅帽的產品帶向市場。我們在開源模式上的創新就是這樣運作的：將技術上的創新打造成企業級品質的服務推向市場，客戶可以直接使用這個軟件來運行一個交易系統或其他運行重要任務的系統，我們在后面作為公司來提供定期更新，一旦出現問題我們會及時幫助客戶修復。

另一方面，我們創造了一個全新的商業模式。我們通過開源的模式進行技術上的協作創新，將其價值交付給客戶，從客戶那里獲取酬勞。這樣一個商業模式在今年完成了10億美元的創收，這是社區創新和客戶價值的極佳平衡。

51CTO：合作伙伴和之前有什么不同嗎？

Jim：有變化，但也有一直跟我們合作的伙伴。我們一直在尋找跟我們有相同愿景的合作伙伴，然后一起用開源的方式協作。合作伙伴有些來自行業里的其他玩家，有些來自硬件社區，如英特爾、AMD和OEM合作伙伴，也有些是我們的客戶。

51CTO：您認為這次的變化期還會持續多久？

Jim：其實你看看今天我們談過的這些故事，你會發現，變化是一直都在的，變化永不停息。

現在在我們這個行業，創新遍地有，所以敏捷很重要。然而，客戶在更加靠后的一層：他們將技術應用到他們的業務上。他們的目的是交付他們業務的價值。這需要穩定性，質量，可預測的行為。所以，技術的應用和技術的創新有兩個不同的生命周期。比如RHEL，現在市面上最多使用的是兩個版本，RHEL 5和RHEL 6。

每一個版本的RHEL我們都支持10年，所以RHEL 5我們支持到2017年，RHEL 6則到2020年。在快速變化、快速創新和用戶所要的穩定性之間是有一定矛盾的。

我們要在這之間尋求平衡。所以，創新會一直存在，只是每過10年左右會有一次大的轉折點，之后創新仍然會繼續。也有說法認為創新的速度會不斷加快。

51CTO：您更注重哪一側，是客戶的需求，還是創新的需求？

Jim：我工作的最大樂趣就在于我同時關注兩邊的需求，對兩邊的變化都充滿熱情。我是工程師出身，所以我一直對技術和新事物充滿熱情。身處這個行業對我個人而言是件十分興奮的事情，但是為客戶創造價值也是非常重要的。在兩側之間工作是非常好的體驗。

51CTO：其他工程師對此是否同樣感到興奮？

Jim：這樣說吧，我們的工程師或專家都有自己感到有熱情的領域。我們有生產產品的工程師團隊，另外也有在GSS部門，也就是我們的全球支持服務部門的工程師，他們每天跟客戶溝通，但他們也是工程師。

支持團隊實際上是產品團隊的一部分，而不從屬銷售團隊，所以支持團隊的工程師跟產品研發非常緊密。這在紅帽是個非常好的生產模式。

51CTO：您現在也還負責工程師的招聘吧？

Jim：當然。公司一直在成長，無論是剛出學校的新手，還是經驗豐富的工程師，只要他們有才能，并認為紅帽是一個興奮的地方，我們都希望招攬。

51CTO：他們主要來自開源領域么？

Jim：背景不限。只要他們對技術創新充滿熱情。有些人有開源項目背景，有些人有其他的背景，這些都沒關系。

當然，我們有一些原則要堅守。我們進行的工作都需要能夠反饋給社區。有時候我們談及專屬技術，談他們是如何將用戶鎖入在特定產品和技術當中的。

我們的哲學和我們的原則就是要回饋社區。加入我們的工程師要認可并擁抱這一文化。

51CTO：您本人之前就在微軟待過很長時間。從專有軟件公司到開源的公司，您個人的感受是什么？

Jim：我在行業30多年，有一段時間我跟Windows項目有很緊密的聯系，

再早一些，在70年代的時候，我也在編寫操作系統，當時也是業界一個非常有名的操作系統，叫做VMS或VAX VMS。基本上來說，我一直在做各種不同的操作系統，而這對個人而言，是擁抱變化的過程。

作為工程師而言，對技術充滿熱情，意味著不在一個地方停留。離開Windows對我的個人職業規劃而言是正常的決定，而擁抱紅帽和開源技術，則是擁抱新的變化。

51CTO：好的，那么本次訪談到此結束。十分感謝！

以下是本次采訪視頻實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