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輯 | 云昭

出品 | 51CTO技術棧（微信號：blog51cto）

剛剛，OpenAI 首席執行官 Sam Altman 與其弟弟 Jack Altman 錄制了一期播客在海外媒體火了。

作為一期“ 真·兄弟”播客，剪輯的時長雖然僅有 37 分鐘，槽點卻多得讓網友合不攏嘴。

“你倆真的了解彼此嗎？”“這倆伙計聲音倒是蠻像的。”

“第一次看到Sam笑得這么開心。”“確認過眼神，Sam是個善良的人。”

圖片

你看，親哥倆做播客，主打一個情緒值拉滿。但沒有干貨的播客肯定是萬萬不能的。

科普一下：Sam 是家里四位子女中的老大，而 Jack 排行第三，畢業于普林斯頓大學，Hydrazine Capital 的創始人，同時擔任員工績效管理平臺 Lattice 的首席執行官。

除了這對播客兄弟，“挖苦”Meta和谷歌，甚至蘋果Siri也被點名（也稍微有點暗諷馬斯克）也成了一大樂子。

Jack 之前勸 Sam 做一個火箭公司，Sam 覺得自己適合專注做一件事拒絕了。緊接著就開始了 Meta 開出1億美金的天價薪酬從OpenAI戰隊瘋狂“搖人”的凡爾賽式地毒舌點評——

Meta 不會成功的。“到目前為止我們公司最優秀的人一個都沒動心。我覺得大家看得很清楚：OpenAI 這邊不僅有機會率先做出超級智能，而且未來公司本身價值也可能更高。”

“就像當年，谷歌當年搞社交網絡，雖然 Facebook 內部人都知道谷歌搞不成一樣。”

“Meta 內部，包括很多公司，都在抄我們。但他們也就是試一試，缺乏持續性地創新。”

可以說挖苦 Meta 成了這個播客的頭號高潮。

再一個高潮點，就是這兩位“奧特曼”探討 AI 現階段仍然處于“輔助駕駛”的階段，接下來會有哪些好的AI產品方向，以及OpenAI 未來的完整形態是什么樣子，奧特曼又如何看待未來的AGI？

“我們可能能搞定超級智能，但社會本身還是一團糟。我也說不好是不是就是這么回事……許多工作會徹底變樣。”

至于星際之門之類的話題，雖然有所提及，但反而沒有啥存在感。

還有一個金句點——Jack感慨：如果最后是個科研人員借助這個 400 智商的智能體做出了成果，大家大概還是會把功勞算在那個科研人員頭上。（而不是算到OpenAI的功勞。）

對于此，Sam 給出了一段頗為值得耐人尋味的真誠流露：

人類就是天生更關心人類，我們需要故事，需要說“我做了這件事”“我做了這個決定”“我犯了這個錯誤”或者“我經歷了某個瞬間”。

總之，這位 85 年出生的 Sam 在這期博客中別具一格，你看他是這樣形容自己的一天的：

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就像是那個非常清楚自己人生目標、充滿美好意愿、計劃滿滿的理想狀態的我。

可是一到白天，事情一件接一件涌過來。

到了晚上 10 點，我又變成了那個“本來今晚不打算喝酒的，但來一杯吧”“不想刷 TikTok 的，但就滑兩分鐘吧”的人。

當然，我也覺得人沒必要那么拼，但如果我能一直保持早上那個狀態，并且科技能幫我實現我真正想做的事，那我人生可能會好很多。

Sam自嘲：奶奶之前說的“變老變爽，不在乎別人對自己的看法”，我現在深有體會。

好了，話不多說，原汁原味的播客整理為大家奉上，請自行摘取金句收藏。

1.AI產品：現在火的是 Vibe Coding接下來便是 Google Docs

Jack ：目前我們看到你們做了C端產品，也有B2B業務，還有那個跟 Jony Ive（蘋果前首席設計師）相關的項目，雖然我們現在好像不能細說……Johnny，Johnny，不行，我得重來，這段別剪啊。好，行了，今天我們請來了 Sam。Sam，節目開始之前，你有什么想說的嗎？

Sam Altman ：你可是我真正的播客兄弟啊，哇哦。

Jack ：這太棒了！你怎么走到這一步的？真是有點傷感，你先是創業，然后又去做VC。

Sam Altman ：有點失望吧，我是反過來的。

Jack ：什么意思？

Sam Altman ：我是先做VC，然后才開始搞播客的。

Jack ：哈，那也挺好，我真的挺替你驕傲的。這事兒挺適合你的。

Sam Altman ：謝謝啊，我覺得你播得也特別棒。

Jack ：今天毛衣穿得不錯啊，真好看。

Sam Altman ：謝謝謝謝。

Jack ：好，咱們來聊點正事。我想從AI的未來說起，但我不想聊短期的，因為短期的我覺得沒啥意思，長期的誰也說不好。我最感興趣的是未來5到10年內的變化。我想試著讓你預測一些具體的趨勢。咱們先從軟件領域說起。目前看，AI用得最好的場景似乎還是編程、聊天，還有編碼聊天助手。你認同嗎？然后我特別想知道，接下來輪到哪些場景了？

Sam Altman ：我覺得接下來會涌現很多新的產品，特別是一些全新的社交體驗，還有那種像 Google Docs 一樣，嵌入AI的協作型工作流，效率會大幅提升。你還會看到虛擬員工開始出現。但在我看來，未來5到10年，最具顛覆性的事會是AI開始自主發現新科學。這聽上去很瘋狂，但我真心相信。如果成真了，那這件事的影響力最終會遠超其他所有方向。

2.未來5年：AI 發現新科學，可能天體物理學有希望

Jack ：為啥你覺得AI能發現新科學？

Sam Altman ：因為我覺得我們已經基本搞定了模型的“推理能力”。雖然還沒到頭，但我們大致知道該怎么做了。現在 o3（GPT-4.5/5）已經非常聰明，很多人都說它有博士生水準了。

Jack ：你說的搞定推理，具體指啥？

Sam Altman ：就是說模型現在在特定領域內，已經能做到一個專業博士該有的推理水平了。比如AI現在是世界頂尖的算法競賽選手，或者能拿到全球最難數學競賽的高分，或者能解決我博士階段都得費勁琢磨的問題。我們現在已經習以為常了，但這其實挺瘋狂的。過去一年AI推理能力的提升，太快了。

Jack ：你自己也覺得意外嗎？

Sam Altman ：有點。

Jack ：你是不是原本覺得它會像之前那樣慢慢來？

Sam Altman ：是的，我以為還得再多花點時間，但過去一年這個進展超出了我的預期。

Jack ：那推理能力的突破，是按照你原先設想的路徑實現的嗎？

Sam Altman ：說實話，OpenAI的歷史告訴我們：最簡單粗暴的辦法，往往先見效。這事已經發生過好多次了，我本該不驚訝，但每次它真成了，還是覺得神奇。

Jack ：那推理能力的提升，是會讓科學進步加快，還是能發現全新東西，或者兩者都有？

Sam Altman ：兩者都有。現在已經有科學家說，AI讓他們的科研效率提高了三倍。雖然現在AI還做不到完全自主科研，但如果科學家用o3之類的工具，工作效率提升3倍，那已經是件大事了。而且未來，AI真的會開始自主做科學，甚至可能發現新的物理學原理。

Jack ：現在的AI，還是處于“輔助駕駛”階段吧？

Sam Altman ：對，目前還做不到直接讓ChatGPT去幫你搞清新的物理定律，但已經有生物學家跟我說，AI真的幫他們蹦出來個新點子，再稍微加工一下，成了一個重大發現。

Jack ：你覺得，是讓AI幫你開一家電商公司更容易，還是讓它發現一條新物理定律更容易？

Sam Altman ：我也在琢磨這事。比如你花1000億美元建個粒子加速器，把AI放那兒看實驗數據，自己設計實驗、自己做決策，這個跟你花1000億美元搭建一套AI驅動的經濟系統，哪個效果好？我覺得高能物理這種問題更“干凈”，更容易搞清楚。如果有新的實驗數據，再加上AI能跑實驗，我覺得這事更有戲。

Sam Altman ：而且我聽說，有些人猜測，AI最先能自主做出科學發現的領域，會是天體物理學，因為這個領域的數據多到看不過來，博士又太少，可能AI上手就能發現點新東西。當然這我也不敢打包票。

3.一個提示，干出一家公司？

Jack ：OK，那科學領域進步了，編程和聊天助手也持續進化。那對商業世界來說，會不會出現一種情況，你只用一個提示，就能生成一家完整的公司？

Sam Altman ：其實已經有人在干小規模版本了。有些人用AI做市場調研，找到新產品點子，再發郵件找廠商做出來，放到亞馬遜賣，還能跑廣告。這種“玩具生意”已經有人搞成了，雖然無聊，但就是能跑通。所以接下來這條路肯定會越走越快。

Jack ：那現實世界里，比如物流、制造這些“動手”的事，AI會怎么參與？

Sam Altman ：我覺得肯定也會來。比如我們最近有些新技術，可以把現有普通汽車的自動駕駛做得比現在所有方案都好。雖然跟“仿生人機器人”不一樣，但如果AI能自己開車，這已經很酷了。至于仿生機器人，那當然是終極夢想，我自己也特別關心。我覺得最終肯定能實現，主要問題還是機械工程太難。

Jack ：那是工程問題多，還是AI難？

Sam Altman ：兩個都難。但就算我們現在有了完美的大腦，也還沒有對應能用的身體。我們OpenAI早期做過一只機械手，結果一堆莫名其妙的小毛病，模擬器也總是對不上。太難了。不過我相信，5到10年內肯定能看到優秀的仿生機器人，它們能在街上自由走動、干活。

Jack ：那應該是個巨大的技術跳躍時刻。

Sam Altman ：而且那一刻會是個心理沖擊。我覺得我們對很多事都能習慣，比如現在ChatGPT做到的，放在5年前簡直是奇跡，但現在大家都習慣了。但你想想，滿大街一半是機器人，那你能一下適應嗎？我不確定，但這感覺肯定不一樣。

Jack ：那時就像地球上來了個新物種。

Sam Altman ：對，我不確定會不會有“新物種”那感覺，但一定會讓人覺得：啊，這才是科幻電影里的未來。現在就算ChatGPT再厲害，它依舊困在電腦屏幕里。

Jack ：它現在本質上還是個坐在電腦后的程序。

Sam Altman ：是啊，它只能做跟電腦相關的事。但問題是，你覺得這個世界里，多少經濟價值是依賴坐在電腦后完成的認知性勞動？一半？

Jack ：我覺得四分之一吧。

Sam Altman ：反正肯定是個大數字。

Jack ：但一旦AI有了“身體”，風險也會上升，因為它們會比我們強太多。

Sam Altman ：不一定。其實生物武器或者癱瘓一個國家電網這種事，也不用靠機器人。仿生機器人帶來的“風險”更多是生活化的小事，比如你敢不敢讓一個仿生機器人在家走來走去，旁邊有你家小孩，不小心摔倒咋辦？除非你對它百分百信任。

4.科技即便再發達，人類還是要關注人類

Jack ：那如果咱們十年后再坐這聊，回頭看AI到底有沒有兌現我們今天說的，哪些指標是你會盯的？GDP突然暴漲？人均壽命上升？貧困人口下降？還是別的？

Sam Altman ：如果是去年的我，我會說這事兒還遠著呢，我們還有很多路要走。但現在，我比以往任何時候都確信，我們已經知道該怎么做了，能搞出超強AI系統。唯一可能出問題的是：就算我們造出了超級智能，但它沒給世界帶來多大改變，沒比我們想象的那么顛覆，聽起來挺荒謬，但有這個可能。想想，如果2020年我跟你說，我們會做出一個像ChatGPT這樣、擁有博士生水平、全球大部分人都會用的AI，你當時可能信，可能不信。但如果你信了，你肯定也會覺得，到時候這個世界該天翻地覆了吧？可現在好像也就那樣。

Jack ：對，AI確實做到很多神奇的事，但生活方式也差不多。

Sam Altman ：是啊，就像圖靈測試那事，過去說的那么玄乎，真過了，好像也沒人太在意。更別說，你每天用AI干著這些離譜的事，生活方式跟兩年前幾乎一樣，工作節奏也沒太變。

Jack ：你覺得有可能出現那種瘋狂的超級智能，比如智商 400，但我們依然是現在這個樣子嗎？

Sam ：我完全覺得有可能。即使它在幫我們發現新的科學知識，社會最終也會學著去適應，但這個過程可能會非常慢。

Jack ：有趣的是，如果最后是個科研人員借助這個 400 智商的智能體做出了成果，大家大概還是會把功勞算在那個科研人員頭上。

Sam ：我覺得不管怎樣都會是那樣。人類就是天生更關心人類，我們需要故事，需要說“我做了這件事”“我做了這個決定”“我犯了這個錯誤”或者“我經歷了某個瞬間”。

Jack ：這就是為什么我挺驚訝你不覺得，如果我們有了個超級逼真的仿生機器人，人們不會開始對它產生情感投射。

Sam ：我覺得我們會知道答案。我可能錯了，但我傾向于認為哪怕機器人更具身化了，人類依然會更在意其他人。這個偏好根植在我們生物學本能里。如果你知道那是個機器人，不管它其他方面多像人類，你還是不會那么在乎。這只是我的推測。

Jack ：推理曾經是智能的重要組成部分之一，現在有沒有關于“自主性”或者“自我驅動”的話題在討論？這算是個方向嗎？

Sam ：我覺得你指的是那種能在很長周期內，完成一連串復雜步驟來實現目標的能力。是的，這的確是我們正在研究的方向。

Jack ：那未來的技術發展路徑里，你覺得哪些是現在基本確定會實現的，哪些是還沒法判斷走向的？

Sam ：我認為我們會做到非常聰明且能力極強的模型，能發現重要的新思想，能自動化掉大量工作。但我完全無法確定，當這種情況真的發生了，社會會變成什么樣。我自己最關注的是模型能力問題，但可能現在更應該討論的是，如何讓社會從這些能力中獲得實際價值。我覺得這些問題反而變得更難、更模糊了。這聽起來有點瘋狂：我們可能能搞定超級智能，但社會本身還是一團糟。我也說不好是不是就是這么回事。

Jack ：有時候我也搞不清，大家對這些預測不反應，是因為他們根本不太相信，還是因為別的原因。但確實很多時候歷史就是這樣：有人說了，大家半信半疑，然后事情真發生了，最后人們默默接受。我也搞不清這背后到底是什么。

Sam ：我感覺，我們在技術預測上大多都判斷對了。但當這些技術真的實現時，我本以為社會氛圍會更不一樣，但其實好像也沒那么劇烈。不過說不定這本來也不是什么壞事。

5.短期看得見的：很多崗位會消失，很多工作會變樣

Jack ：那短期內最明顯的影響，大概是就業吧。這不需要什么瘋狂的想象力，就能看到客服行業之類馬上就會被影響。

Sam ：對，我的看法是，很多崗位會消失，很多工作會徹底變樣。但人類一直都擅長發明新事物、找新事做、玩新的社會地位游戲，或者彼此之間找到互相有用的方式。我不太相信我們真的會“無事可做”。不過，從現在的視角看，未來的新職業可能會顯得越來越“好笑”。就像以前的農民可能看不懂“播客博主”這職業是干嘛的，但你現在能靠它賺錢過得很好，大家也都很開心。

Jack ：我覺得以前的農民可能也會訂閱這個播客，他們應該會喜歡。但我確實覺得短期內，問題是存在的。

Jack ：長期就不好說了。我特別好奇的是，從過去大家都是農民，到現在我們做的這些事放在以前根本說不通，然后未來是不是會不同？如果資源真的足夠多，大家都有足夠生活保障，是不是就不太會再創造新的“工作”了？

Jack ：我們上周請 Vinod（知名投資人）來播客，他的觀點是，人們未來只會消費更多的“閑暇”，他覺得這次會不一樣，因為資源極大豐富，人們會擁有一切所需，可以重新享受生活。

Sam ：我覺得這里的“相對感知”特別重要。從我們的視角看，未來那些人可能確實是在消耗大量“閑暇”。

Jack ：確實，看上去像是大量休閑。

Sam ：就像你現在穿著那件價值 2000 美元的 Loro Piana 毛衣在這兒錄播客一樣。所以我覺得相對感很重要。對我們來說，現在的工作也覺得重要、焦慮、有價值。如果未來大家都在互相制作娛樂內容，也許這其實就是我們此刻正在干的事。

Jack ：好吧，換個話題。我不太喜歡這個走向。

Sam ：兄弟好的一點就是能當面戳破你的廢話。

6.未來 OpenAI 的完整形態：AI 伴侶

Jack ：確實有用，謝謝。咱能聊聊 OpenAI 嗎？

Sam ：好啊，可以。

Jack ：現在 OpenAI 有消費端產品，也有 B2B API，Johnny 那邊有硬件，感覺還有一些別的方向也在布局。你能描述下未來 OpenAI 的完整形態會是什么樣子嗎？

Sam ：我覺得最終，消費者想要的是一個“AI 伴侶”（暫時找不到更好的詞），它存在于各種設備和服務之上，了解你、知道你的目標和偏好，幫你搞定各種事情。有時候你會在 ChatGPT 里和它打字，有時候是個娛樂化版本，有時候是別的集成了我們平臺的服務，有時候是我們新設備。但無論哪種形式，你都會有這么一個存在，幫你完成想做的事。可能它會主動推送內容，有時候你主動提問，有時候它就靜靜觀察、持續學習優化。但這就是我現在能想象的最終體驗。

Jack ：你覺得我們現在所有這些設備形態是不是都不對？

Sam ：“錯誤”可能說重了，但肯定不是最優的。

Sam ：其實過去有兩次重大的計算設備形態革新：一個是臺式電腦+鍵鼠+顯示器，另一個是觸摸屏移動設備。這兩次都發生在沒有 AI 能力的時代，設備形態被當時的技術限制住了。現在有了這種全新技術，可能就能離《科幻小說》里的設備更近。

Jack ：也就是還是同樣的智能，但換個形態，使用方式就變了。

Sam ：對，設備形態非常重要，特別是如果它一直在你身邊，滿是傳感器，能實時感知環境，隨時響應。而且你信任它，只用一句話就能準確執行復雜指令，你就能想象出完全不同的新設備。

Jack ：那除了聊天和 API，設備之外，你們還在考慮哪些重要方向？

Sam ：我覺得目前全世界還沒意識到的最大方向，是 AI 作為“平臺”的角色。所有服務都會和它無縫集成，無論你在車里、在別的網站，它都能持續跟隨和貫通。這種“普適性”會變得極其重要。另外也會誕生全新類型的生產力工具、社交娛樂方式，但 ubiquity（無處不在）將成為決定性特征。

Jack ：既然智能的影響這么深遠，這堆東西背后還有能源、硬件、AI 算力，層層疊疊。你覺得整個鏈條對國家或者對 OpenAI 自己重要嗎？

Sam ：我認為國家、世界都必須從“電子”到“ChatGPT 查詢”這一整條鏈都嚴肅思考，我現在把這叫做“AI 工廠”，也有人叫“元工廠”（Meta Factory），因為理論上這個工廠還能復制出更多自己。但無論叫什么，這條供應鏈必須完善。

Jack ：那 OpenAI 自己要做多少？

Sam ：垂直整合有時是好事，但如果能確定整條鏈足夠規模化、高可靠，我們自己就不一定非得全做，可以通過合作來達成。

Jack ：要是不能保證部分環節不丟怎么辦？

Sam ：那當然就得更積極參與。

7.談能源、不造火箭

Jack ：說到能源，這事是不是最終就是無限耗能？

Sam ：我倒是希望如此。畢竟回頭看，歷史上生活質量提升最強相關因素就是能源的豐富。我沒理由覺得這會終止。

Jack ：但那對氣候有隱憂嗎，還是你覺得總能解決？

Sam  ：我們其實最不需要困惑的就是這個，因為新的裂變方式會出現，但也可能不會。

Jack  ：關于聚變呢？你對這事完全有信心嗎？

Sam  ：我從不說“完全”，但我非常有信心，真的很有信心。

Jack  ：那它會變成能源結構里的主要部分嗎？

Sam  ：我覺得會。不過下一代裂變技術也非常棒。我認識一家叫Oklo（奧克洛）的公司，還有其他一些公司也做得很好，這是個巨大進步。太陽能加儲能也不錯，但我希望未來人類消耗的能量遠遠超過地球上現在能產生的，哪怕全用上聚變。因為一旦把地球當前能源消耗放大個10倍、100倍，最終都會因為廢熱把地球加熱得太厲害。但我們好在有個龐大的太陽系可以用。

Jack  ：照我們聊的這些事，聽上去太空的重要性也就越來越高了，可能性也越來越大，對吧？

Sam  ：是的。

Jack  ：所以我們會去太空？

Sam  ：我希望是啊，不去就太遺憾了。

Jack  ：確實感覺是這樣。

Sam  ：說起來，我要不要去搞個火箭公司？

Jack  ：我之前不就勸過你該搞火箭公司嘛，還有一堆事我覺得你該做。我不明白你為啥不試。清單上我給你列了很多事，火箭、社交，我覺得你能做的越多越好，為什么不呢？

Sam  ：我其實挺喜歡專注做一件事的，而且我家里已經夠忙了。

8.Meta挖角OpenAI，不會成功的學不來我們

Jack  ：說到社交，我能問問你怎么看Meta那邊的狀況嗎？

Sam  ：我聽說Meta現在把我們當成最大競爭對手。我覺得他們持續嘗試是理性的。他們現在的AI項目效果沒達到預期，但我尊重他們還在積極探索新路徑。說實話，我覺得這是合理的。如果這一輪不行，他們肯定還會繼續試。我記得以前聽扎克伯格說過，谷歌當年搞社交網絡，雖然Facebook內部人都知道谷歌搞不成，但站在谷歌視角，試一試是理性的。

Sam  ：我現在感覺情況也有點像。他們最近給我們團隊開出天價offer，比如1億美元簽約獎金，年薪還要更高，簡直離譜。不過我很高興，到目前為止我們最優秀的人一個都沒動心。我覺得大家看得很清楚：OpenAI這邊不僅有機會率先做出超級智能，而且未來公司本身價值也可能更高。

Sam  ：我覺得用“堆高薪水”作為主要吸引力，而不是靠工作內容和使命感，搞成那樣的文化不可能長久。我希望我們能成為全球做這種AI研究最好的地方，我認為我們現在已經建立了一種非常特別的文化。如果我們堅持好這點，所有我們研究團隊的人都相信我們有成功的機會，而且一旦成功，大家的收益都會很好。而且這個激勵機制是和“使命優先”對齊的，經濟回報是隨之而來的，我覺得這是健康的。

Sam  ：我對Meta作為公司有很多尊重，但我并不覺得他們擅長真正的創新。而OpenAI特別的地方就在于，我們真的建立了一個能夠持續性創新的文化。我覺得我們對成功需要什么，有很多他們還沒搞明白的地方。某種程度上，對我們團隊來說，這反倒是一種認清現實的機會。

Jack  ：祝他們好運吧。我覺得關鍵問題是：你覺得現在AI領域，只是“復刻”現有成果足夠不夠？還是說，真正的創新其實還在前面？

Sam  ：我不覺得光靠復刻就夠。Meta內部，或者其他很多人，都在說我們要抄OpenAI。你去看看現在那些AI聊天應用，有多少UI連我們過去犯過的錯都原樣照搬，簡直離譜。研究上也基本就是想追上我們。而這其實是我在YC（創業營）學到的一個教訓——這種模式從來行不通。你永遠在追著別人，而不是自己去探索創新之路。一旦進入這種狀態，想走出來比你想象的要難多了。

Jack  ：那你們怎么做到的？怎么既是個非常商業化的公司，同時又能保住頂級研究團隊？歷史上這種例子太少了。我理解你們商業化之前，純做研究能這么干，但現在你們兩者都有了，而且還能運轉得起來。

Sam  ：我們其實還在摸索，產品這塊是后來才開始做的，我們還沒敢說完全搞定，但越做越好。過去大部分科技公司是先做一個成熟的產品公司，然后再附加一個運營不太好的研究院。而我們恰恰相反。我們是先做了一個頂尖的研究機構，再慢慢拼命補齊、原本非常混亂、現在越來越像樣的產品團隊。我覺得，最后我們一定能把產品公司這部分也做得很好，而且我對我們團隊這些年的努力特別自豪。但別忘了，2.5年前我們還只是個研究所。

Jack  ：才2年半，真不可思議。

Sam  ：我們過去這2.5年里硬是把這家公司完整搭了起來，真的很了不起。大家干的事太棒了。別忘了，ChatGPT是2023年11月30日才正式上線的。

Jack  ：我覺得比起頂級研究人才，組建一幫會做產品、運營公司的人還容易些。

Sam  ：確實。但要在2.5年內做出這樣規模的產品，放在其他公司，給他們10年都未必能行。

Jack  ：為啥Meta要把你們看得這么有威脅感？當然我知道他們肯定意識到AI是整個游戲的關鍵，但……

Sam  ：有個之前在Meta的人跟我說過，在其他地方，大家都把ChatGPT看成是Google的替代品，但在Meta內部，他們把ChatGPT看成是Facebook的替代品。

Jack  ：因為大家都在跟它聊天唄。

Sam  ：對啊，而且大家喜歡跟它聊天，勝過刷社交媒體。

Jack  ：所以就把用戶注意力搶走了。

Sam  ：倒不是單純搶時間的問題。大家在網上無腦刷內容，表面上上頭，實際上越刷心情越差，尤其是對自己。而我們特別自豪的一點是，當人們跟ChatGPT互動，他們覺得自己變得更好了，能更好完成目標。這個評價我特別喜歡——有個人說，OpenAI 是他接觸過的唯一一家，不帶敵意的科技公司。

Sam  ：你看，Google 越來越拼命想讓我點廣告，搜索結果越來越差。我也很喜歡Google啊，但這是事實。Meta 瘋狂想 hack 我的大腦，讓我不停刷。Apple做了個我超愛的手機，但一天到晚推通知搞得我分心，根本戒不掉。而ChatGPT就不一樣，它只是在盡力幫我完成我想做的事。這種感覺，很好。

9.CEO的一天：早上清醒，白天疲于應酬晚上滑Tiktok；變老變爽，不在乎別人怎么看了

Jack  ：有沒有一種社交方式，能兼顧人際互動和那種現場的能量感？

Sam  ：我其實挺好奇一個版本，雖然我不太確定這意味著什么，比如：你有沒有可能有一個沒有默認推薦的動態流，但你可以自己跟它說，“我最近想健身了，給我推點有用的內容。”或者“我想多了解點時事新聞，能不能給我一些中立、不挑動情緒、就事論事的內容。”這個肯定會比現在這種靠算法釣憤怒、釣情緒的 feed 花費的用戶時間少，但那可能是一個很棒的 AI alignment 實踐，讓 AI 真正輔助你去獲得長期想要的社交體驗。

Sam  ：我自己感覺，每天早上醒來的時候，我就像是那個非常清楚自己人生目標、充滿美好意愿、計劃滿滿的理想狀態的我。可是一到白天，事情一件接一件涌過來，到了晚上 10 點，我又變成了那個“本來今晚不打算喝酒的，但來一杯吧”“不想刷 TikTok 的，但就滑兩分鐘吧”的人。當然，我也覺得人沒必要那么拼，但如果我能一直保持早上那個狀態，并且科技能幫我實現我真正想做的事，那我人生可能會好很多。

Jack  ：是啊，十年前我跟你住在一塊的時候，那會兒你還在跑 YC，我覺得你那時候就已經是個超強行動力的人，想干啥就干啥，完全沒啥條條框框。但我感覺這幾年，尤其最近，你好像變得更無拘無束了——比如 Stargate（星際之門） 那個事啊，或者把 Fiji 拉進公司啊，還有 Johnny 那些。很多很多。你自己有沒有什么心態上的轉變？或者說，能總結一下是什么讓你現在變成這樣？

Sam  ：咱奶奶以前常說，變老最爽的一件事就是你越來越不在乎別人怎么想。我現在挺能體會這句話。再加上我也在風口浪尖上待過太多次了。說真的，年紀大了少在意別人的看法，真的很爽。

Jack  ：那你現在還有什么是你猶豫不敢做的嗎？或者說，有沒有另一個層次的行動力，是你覺得“其實我還能做到，但現在有點被什么擋著”的？

Sam  ：其實我剛剛也想說第二個點，就是 OpenAI 現在手上的資源和潛力比以前多了，可以干的事情也多了。像我特別想去造個環太陽的戴森球，弄個全球最大的數據中心，直接用整個太陽的能量。但顯然這事現在干不了，得等幾十年。不過我覺得我們現在真的有能力做更多事情了。

Jack  ：那你怎么選呢？這就是另一個問題了：選擇太多也是一種詛咒。你可以去造火箭，可以搞社交網絡，想干啥都行。

Sam  ：說真的，我現在根本沒多余精力干別的事，這個事我怎么說都不夸張。而且本來我壓根就沒想過要跑一家公司，更別說好幾家了。我當年以為我這輩子就是個投資人。

Jack  ：對啊，我也以為你會一直做投資人。

Sam  ：當投資人挺好的，日子很舒服。

Jack  ：你看我現在是不是挺快樂的？

Sam  ：是啊，你現在狀態特別棒，氣色都好，整個人都在發光。

Jack  ：我今早去做了個刮痧，主要是調理淋巴，我老婆說今天要錄播客，臉色得好點。

Sam  ：她還說，來，刮一下臉。

Jack  ：她說，這期播客可能流量會很高，你臉色得好看點。

Sam  ：然后她就開始給你臉上抹東西。

Jack  ：對對，就那樣搞。

Sam  ：效果不錯，替我夸夸她。

Jack  ：我現在就是有時間去干這些事。

Sam  ：一會我就給她發個短信，專門聊聊這事。不過說真的，我現在只想把手頭這件事干好，我也相信會有人去造好火箭公司的。

Jack  ：你說到 OpenAI，整體來說你是真的喜歡現在這份工作嗎？還是覺得超出了當初的預期？

Sam  ：我真的非常感激，也覺得自己很幸運。我也很清楚，哪天我退休了，肯定會懷念這段日子，覺得“哎呀，怎么這么閑啊，那時候多好”。

Jack  ：而且這件事本身也很重要。

Sam  ：是的，非常有滿足感，我發自內心感激能參與其中，而且我大多數時候其實是喜歡的。但說實話，這幾年真的太瘋了，壓力超出我預期，我也在火力最集中的位置呆得比我想象的久多了。

Jack  ：說實話，這也不是你當初設想的路線。大多數做軟件公司的人，也沒想著公司會變成這個樣子。我猜你肯定沒料到。

Sam  ：本來這就是我退休之后干的小項目，開個研究院玩玩的。

Jack  ：而且當年也有無數種可能性是這事根本成不了。

Sam  ：對，沒錯。

Jack  ：那你現在除了喜歡和投入的時間之外，你把它當作一個沉重的使命來看，還是更像一個有趣的解謎游戲？

Sam  ：這倆都有。客觀來說，從社會影響力和潛力來說，這肯定是我這輩子接觸過、或者可能接觸過最重要、最有影響力的事。我不想說太上頭，但可能將來這會是點歷史性的工作。當我能抽出時間來靜下心思考的時候，會有這種感覺。但在日常里，更多還是各種具體瑣事。我也很享受這些小事，比如和我喜歡的團隊一起干活，很有意思。雖然有些部分確實壓力山大、很痛苦，但整體上，更像是一場有趣的解謎，而不單純是一個嚴肅的使命。

Jack  ：你現在還能隨便跟任何人聊天，想聊什么就聊，這也挺爽的。

Sam  ：別太美化了，我現在可沒法隨便想啥就想啥，我每天就是一早醒來，有一小時屬于自己，之后就是源源不斷的問題輸入，然后我得不停反應，像個被訓練好的模型一樣。

Jack ：我猜你是可以把所有事都放進模型里，哪怕你沒法決定自己能花多少時間在上面。

Sam ：但現實并不是那樣。感覺就是在每天真正開始之前，我會有一點點屬于自己的時間，有點自主權，可以決定點事兒。然后一整天就開始被各種事推著走，基本都是被動應對。

Jack ：有意思。是啊，按現在這種節奏，恐怕也沒什么別的辦法了。

Sam ：我也在努力找找看。

Jack ：確實挺難的。我猜，等你再招一批高管上來，某個階段可能會好點。

Sam ：希望吧。

Jack ：那你自己的感受呢？對我來說特別有趣的是，我其實對你的看法沒變，還是覺得你挺酷的。但客觀上，你確實從“科技圈名人”變成了“《紐約時報》級別的公眾人物”。這其中有沒有什么好處，還是全是糟心事？

Sam ：我覺得“科技圈名人”那個層級剛剛好，特別棒。你能辦很多事，想認識誰基本都能約到，也能鼓勵大家去做點好事，有很多有趣的機會。這感覺挺好。而且我還沒到那種真正的明星名人，那個我覺得會特別慘。只是現在這個程度，已經讓我不能完全過正常生活了。

Jack ：但它的能量場確實不一樣，你肯定也沒法酷到湯姆·克魯斯那種。

Sam ：肯定不行（笑）。不過，我還能在大街上走走。

10.兒子誤把 ChatGPT 叫 Siri

Jack ：我還沒跟你說呢，上周末我在 Exploratorium（舊金山的探索博物館）禮品店，有人說“ChatGPT的CEO就在這兒”。好家伙。對了，我兒子現在還把ChatGPT叫 Siri，笑死我了。

Sam ：咱們回頭得好好聊聊這個。

Jack ：我今天早上還和 Siri 說話來著。

Sam ：上周你們打電話那會兒，他說“你真是那個會變魔法的人嗎？”我都樂了。

Jack ：我跟他說“對，發明 Siri 的叔叔在這兒呢”。說到小孩，按照現在這發展趨勢，你會不會改變對孩子教育該學什么的看法，或者你自己孩子以后要學什么？

Sam ：我家娃昨天剛學會翻身，太棒了。

Jack ：我看了，頭還特別硬，牛！

Sam ：是吧，頂級小健將，頭超硬。說正經的，我覺得沒啥可刻意教的，這些東西對他來說以后根本不稀奇。他就會生活在一個“計算機比他聰明”的世界里，自然會非常熟練地用這些工具，做很多厲害的事，對他來說這就是日常。

Jack ：那挺好。希望到時候真是這樣。你現在回到YC，或者跟當年YC的自己比，會覺得這段經歷給你帶來了什么變化嗎？畢竟你以前是YC掌門人，那是一段人生章節嘛。你再回去，會覺得，啊，這曾經多簡單純粹。

Sam ：不會，我特別喜歡YC。我是說…

Jack ：我不是貶義啊，我是說那種簡單純粹的日子。

Sam ：有點懷念是真的。每次回去跟新一屆創業者聊，都會戳到我那根懷舊神經。

Jack ：我總覺得YC是硅谷最純粹的一塊地方。

Sam ：完全同意。百分百。

Jack ：就特別讓人開心。

Sam ：那地方特別真誠、積極、充滿能量，而且效果好得不得了。

Jack ：好吧，這期聊得太開心了。媽，希望你有看，超好玩。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