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昌鈺專訪:神探解密“不可能成為可能”
8月16日,第四屆中國互聯網安全大會(ISC 2016)在北京國際會議中心開幕。在17日下午的電子取證技術與發展論壇上,被稱為當代福爾摩斯的刑事鑒識專家、美國康涅狄格州科學咨詢中心名譽主席李昌鈺上臺演講,分享了眾多利用電子取證技術、協助偵破案件的典型案例。
在分論壇舉辦前夕,安全智庫作為受邀媒體,有幸采訪了李昌鈺博士,作為蜚聲海內外的知名華人神探,李昌鈺博士曾參與調查8000多起案件,偵破多個轟動世界的疑難案件,被譽為“當代福爾摩斯”、“物證鑒識大師”、“科學神探”與“犯罪克星”。
互聯網給犯罪分子提供了很多方便,但是假如正常人能夠知道互聯網的手法,它就能夠幫助我們偵破刑案。”8月17日,在2016中國互聯網安全大會(ISC)上,世界著名刑事鑒識科學家李昌鈺如是說。
當前互聯網犯罪已經超越了國界,在這種情況下,電子取證技術就尤為重要。
他拿自己擔任美國康涅狄格州警政廳長所破獲的案件舉例,詳細講解了如何利用先進的取證技術來確定罪犯的過程,包括指紋識別、DNA鑒定、數據庫查詢等。李昌鈺認為,先進的電子取證技術不光在網絡犯罪方面有重大作用,在打擊傳統犯罪方面也有其不可或缺的重要性。
伴隨大數據和移動互聯網的發展,近年來網絡犯罪呈高發態勢,同時由于新型網絡犯罪的特點,在實踐中,受害人的確定、平臺責任、損失的確定等方面都存在諸多問題,電子取證技術在案件辦理中的地位也日益突出。
據了解,國內的電子取證技術在短短十幾年間也取得了長足的進步。2004年,轟動全國的“馬加爵案”就是嚴格依照相關程序調取電子證據使案件成功告破的典型案例。
當前,網絡已經與百姓的工作與生活密不可分,網絡犯罪案件在逐年攀升,呈高發態勢。而電子證據是網絡犯罪案件中的核心證據,具有無痕性、易變性、不宜保存性的特征。
電子取證去破一般的案件,特別是兇殺案,任何一個東西好像硬幣的兩面,有正面也有反面,互聯網給犯罪分子提供了很多方便,但是假如正常人能夠知道互聯網的手法,能夠幫助我們偵破刑案。我們常常從互聯網上找到消息,跟嫌犯、跟犯罪的案情聯系在一起,我們常常能知道犯罪的經過也是通過互聯網消息,我們可以從郵件收發知道這些犯罪分子,尤其是國際結構犯罪分子聯系的犯罪方法和犯罪的事實。而且以前很多找不到的線索,現在可以從互聯網找到。
大概40的年前,在美國北部,一天是復活節,在天主教來講這是一個很大的節日,這里有一座教會醫院,已經幾百年的歷史,那天下午要做一個禮拜。來了一個新的神甫,叫羅賓遜,剛剛從神學院畢業不久,他沒有想到里面一個老修女已經做了幾十年,她當時72歲。發現這個神甫沒有好好按照做禮拜的程序去練,只是在當中挑了幾段,所以她很生氣,說你竟然敢欺騙上帝,你不配做牧師。第二天早上這個老修女死在教堂旁邊一個小房間,被刺了72刀,這個案件一直沒有破,40年了。他們的總檢察官來找我,李博士無論如何幫幫忙。72刀痕很特別,細長小段,在地上找了一個斷掉的刀,沒有其他的信息。我們從現場重建,40多年之后把尸體挖出來,在骨頭上算刀的寬度,畫了一個樣子,像開性刀(音)的劍,是什么我們不知道,我們就放在互聯網購物頻道,說誰有這種刀我們高價購買。沒想到果然有兩個人應征,那個刀果然跟我們很像,我問他們這刀從哪里來?他說美國華盛頓有一個國家博物館,有一年開業,他們邀請一百個宗教貴賓,每人送了一把開信刀,就趕快去查他們的電腦,發現果然他以前的資料都電子化了。那一天,一擺的貴賓里面有一個叫羅賓遜的,那就是那個神父。因為互聯網的協助找到了線索,一步一步的,這個案子從去年終于被判刑了。所以,互聯網的運用到踐施科學有很多種方法,我們會舉出很多案例,偵查人員也要學習新的知識,不能再用傳統的方法破案。
現在是一個大數據時代,數據非常多,數字取證過程中,由于數據太多有一些噪音,數據要變成信息,你一定要處理過,因為很多資料不一定是正確的,尤其現在有了YouTube上面的東西,很多你不知道,所以你不能說YouTube講什么你就信什么。常常有很多不幸的就是一件案件發生了,報紙講什么,社會大眾就認為是什么。在美國報紙,你要看民主黨、共和黨、左派、右派,同樣一件事情看起來根本不相同,很多人開玩笑,有些地方的報紙已經不是報道新聞,而變成了制造新聞。更可怕的也有一些小報紙變成了修理人家,所以資料、數據我們一定要收集整體變成Information,這個Information完了之后我們要怎么整理、鏈接變成情報,情報處理過之后才能協助破案。就像每天做研究,幾十萬篇,哪一個可以作為你的研究基礎呢?你也要經過分析和測試。“當時正好發生一起謀殺案,但現場卻十分干凈。”刑偵講究的是讓證據說話,沒有了物證,案件偵破工作只好陷入僵局,“我心里想,如果這里發生過血案,地毯表面不論清洗得再干凈,血跡都會滲透到里層留下痕跡,我就讓警長把地毯切開。”果不其然,切割開的地毯下滲出大量血跡,在證據面前,房主只好俯首認罪。
李昌鈺認為,任何命案、重大刑事案,都有離奇之處,否則案情無以發生。鑒識人員不可能對每一個問題都有答案,總會有一個極限,必須靠證據才能講話。而到目前為止,只有等到新的證據得出,破案才能進一步展開。
在互聯網時代的刑事案件的偵破中,電子證據往往是將物證與嫌犯相關聯的關鍵因素。一方面它能為案件偵破提供更多的關聯信息和行程情報線索,最終鎖定嫌疑犯。另一方面則可以幫助尋找更多的能夠被法律認可的物證,并最終形成證據鏈,從而最終能夠給嫌犯定罪。
【人物名片】
李昌鈺(Henry Chang-Yu Lee),1938年出生于江蘇如皋,華裔美國人、刑事鑒識專家、美國康涅狄格州科學咨詢中心的名譽主席(Chief Emeritus for Scientific Services)、康州紐海文大學終身教授、紐黑文大學法醫學全職教授。
1998年,李昌鈺成為全美第一位出任州級警界最高職位的華裔首長——美國康涅狄格州警政廳長。在此之前,他曾擔任康涅狄格州公共安全委員、康涅狄格州法醫實驗室主任和1979年至2000年的首席犯罪學專家。2006年,李昌鈺設立了“李昌鈺法醫學研究所”,他鑒識過肯尼迪總統被殺案、尼克松“水門事件”、克林頓桃色案、“911事件”、美國橄欖球明星辛普森殺妻案、法醫調查南斯拉夫種族屠殺萬人案及呂秀蓮“3·19槍擊案”等全球重大的案件。曾獲得鑒識科學領域的最高榮譽獎——刑事領域杰出服務獎、美國法庭科學學會頒發的杰出成就獎、國際鑒識學會終身榮譽獎、世界杰出華人獎等800多項榮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