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為實的時代過去了，AI已經學會制造真實。

8月21日，重慶北碚縉云山山火，大火一度蔓延至山腳下的村鎮。山路坡陡沙多，而摩托車足夠靈巧。一點點把物資運上山的摩托騎手們成了這場山火救援中的主角，也成了社交媒體上人們關注的焦點。

同時，社交媒體上關于重慶山火的配圖被網友指出“10張有8張是AI作畫，下面評論卻一片感動哭了”。

其實，要判斷這樣的圖片是真是假，可能真的沒那么容易。下面，你可以試試。AI還能畫得更多。造一把牛油果做的椅子，把集市開到空中，讓一只貓置身于中世紀場景中尋找Wi-Fi……這些都是小意思。美國一家桌游公司的總裁Jason Allen使用AI作畫工具Midjourney生成、并自己進行過微調的一幅《太空歌劇院》還在科羅拉多州博覽會(Colorado State Fair)的美術比賽中斬獲了頭獎。科技媒體TechCrunch評價未經審查的“AI畫師”為“Deepfakes for all（全能的深度偽造）”。

AI換臉都被拿去做什么了？

更早為人所知的AI“造假”技術是深度偽造技術，俗稱AI換臉。2019年，一項報告稱，當時互聯網上就已經有了上萬個用深偽技術制作的視頻。

報告還寫道，這些視頻中，有96%都是色情視頻，而這些色情視頻的主角全部為女性，其中最受歡迎的，是以歐美女演員、韓國女偶像為主角的視頻，觀看數高達數百萬次。

參與報告的研究員亨利-阿杰德(Henry Ajder)說，有深偽論壇的用戶在要求，或討論以他們認識的女性（如前女友）為主角的換臉色情視頻。他們希望看到她們被放進色情片段里。

AI畫畫，可不只是換臉而已。

打開潘多拉魔盒

我們輸入了5條陰暗的指令，看看AI畫畫是百無禁忌的嗎？

AI對暴力的理解似乎有限。但對性的詮釋卻很到位——它自己也是這么認為的。

Stable Diffusion，這個開源的、強大的“AI畫師”為自己設置了一個“安全檢查器”（Safety Checker），相當于自動審核：一旦監測到生成的圖像涉嫌違規，即它在內容政策里寫明的不得用來生成的“引人不適的、色情、仇恨、暴力等圖像”，機器就會攔下這張圖片。

把我們生成的“邪惡照片”送去審核，機器只給六張賈斯汀·比伯的裸體照片判定了“違規”。不過，我們也成功生成了好幾張特朗普穿越時空親吻丘吉爾的照片，且被審核器判定為“安全”。

顯然，從我們成功生成了違背賈斯汀·比伯意愿的裸照也能看出，Stable Diffusion的自動審核是可以關閉的。這樣，它就再也不能拒絕你了。

為了制約AI和人們面對潘多拉魔盒時容易起的壞念頭，名聲最大的“AI畫師”DALL·E 2的審查更為嚴格。

有網友收集了所有讓他收到內容政策違規警告的指令，其中包括“英國人猿在吃魚和薯條”“駕駛獨輪車肇事逃逸的魷魚”“耶穌接受核酸檢測的照片”。任何可能涉及仇恨、暴力、色情的描述，所有知名人物的名字，都在DALL·E 2的違禁詞之列。所以你也不能操縱DALL·E 2，讓它為你畫一張特朗普和拜登接吻的照片，但Stable Diffusion可以。

AI生成的假照片，是有漏洞的

不過，目前AI生成的照片并不是完美的。

澎湃新聞事實核查項目明查工作室的記者鄭淑婧介紹道，AI生成圖片會有一些特點，比如氣泡、超現實背景、人物牙齒尺寸、頭發形狀不自然等。早期AI換臉在呈現連續重復的圖案時容易出問題，經常有尺寸不均這樣的情況。現在有公司用不斷升級的生成對抗網絡改進后，這些問題相對變少了，但有時還是可以從一些背景形變，身體不對稱之類的細節看出端倪。

細節是AI時常力有不逮的地方，比如下面這張圖的直升機就沒有尾翼。

此外，背景信息也有助于分辨照片真假，“比如你給我一張圖，說是重慶山火的，如果發現這張圖的最后修改日期在事件發生之后，那妥妥就是假圖。我們有時還會聯系背景信息，比如查圖片中的直升機型號，等等。”

但她接觸到的大多數工具都不會直接告訴你一張照片是真是假，需要靠人結合具體的情況去判斷。

等AI作畫的技藝越來越純熟，分辨真假只會越來越費功夫。對真實的確定在松動。到時候，人們的腦海中或許會常常出現這樣的聲音：“這張照片看起來太真了，所以太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