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網絡司令部(Cybercom)的任務是保衛美國國防部IT網絡安全并協調網絡作戰行動。近日，其主要設計者首次公開分享了網絡司令部概念變為現實的鮮為人知的歷程。其中四位關鍵設計者號稱美國網絡空間的“四大天王”，分別是：

• 美國網絡司令部和美國國家安全局(NSA)的前任局長、最近被任命為范德堡大學國家國防和全球安全研究所創始主任的Paul Nakasone中將；
• 美國空軍部總檢察長Lt. Gen. S. L. Davis中將；
• 退役美國海軍中將、大西洋理事會Scowcroft安全戰略中心非常駐高級研究員T.J.White中將；
• 美國網絡安全和基礎設施安全局(CISA)局長Jen Easterly女士。

網絡司令部起源于“無知”

美國網絡司令部的誕生可追溯到2007年伊拉克和阿富汗戰爭期間為美國國家安全局開發的數據挖掘系統。該項目最終在2017年成為一個完整獨立的統一作戰指揮部。

“這是一個重要的故事，”Nakasone中將回憶道：“在2008年，美國國防部意識到美國中央司令部正在使用的戰備網絡，包括保密和非保密網絡上都存在惡意軟件。這促使前美國國家安全局局長Keith Alexander關于國防部網絡部隊發展方向的想法開始成形。”

為了了解問題的嚴重性，“非常高級的官員提出了非常基本的問題，比如，有多少臺電腦受到攻擊，或者攻擊來自何方，或者我們該怎么辦？”Nakasone說道。

美國空軍部總檢察長Lt. Gen. S. L. Davis說：“我們甚至無法回答SIPRNet（國防信息系統網絡的秘密部分）上有多少臺電腦。當時存在大量此類基本問題。我們才意識到對自己的系統一無所知。”

對于指揮官來說，這一點很明顯，“每個人都依賴于這個網絡，從四星上將到平民，”退役美國海軍中將T.J. White說：“這（種無知）令人不安。”

美國國家安全局與地面作戰部隊的對接

美國網絡安全和基礎設施安全局(CISA)局長Jen Easterly女士表示，Alexander“非常想讓NSA（美國國家安全局）擺脫困境，與作戰人員產生關聯。”于是，NSA的軍職人員被派往現場，用密碼破譯支持小組協助作戰小組。

“這就是Paul所做的，他訓練這些團隊并將他們部署出去，”Easterly女士說。

NSA的戰地團隊被要求做的另一件事是實施用于伊朗和阿富汗的實時區域網關(RT-RG)數據挖掘系統。

該網關旨在獲取所有戰場上叛亂分子用來計劃和實施攻擊的通信。這包括衛星或手機通信以及地面部隊的報告。這些通信將被集成、富化并關聯起來，以在“幾小時而不是幾天或幾周”內揭示恐怖分子網絡。

“這激發了我們如何實際支持地面部隊的能量，”Easterly女士說，“并挽救了生命，但它也讓當時的作戰指揮官、Petraeus將軍（后因戰地緋聞下臺）意識到網絡和通信變得多么重要。”

用漫畫兜售網絡司令部構想

將網絡司令部從概念變為現實的過程很快，但絕非易事。

美軍最早建立的高層網絡戰指揮機構是在戰略司令部下設立的全球網絡作戰聯合特遣隊（JTF-GNO，1998年組建）和網絡戰聯合職能組成司令部（JFCC-NW，2005年組建）。

“第一個任務是將JFCC-NW和JTF-GNO合并成一個組織，”Davis說：“隨著時間的推移，它們將發展成一個更大的任務組織，那就是建立網絡司令部。”

在那個網絡安全的萌芽時代，教育并說服高級官員和政策制定者是籌備團隊面臨的重大障礙。“我記得很多高級官員從來不在電腦上閱讀他們的電子郵件——需要打印出來然后閱讀。你必須從教育的基礎知識開始，幫助他們了解這一切是怎么回事。”Davis說。

“為了便于國防部高級官員理解，我們以講故事的方式開始，”Nakasone說：“在早期，我們甚至專門去加州，去好萊塢，與電影業人士交談。”

White回憶說，好萊塢的編劇和制片人們向他們介紹了分鏡頭腳本的概念。

“所以這就是我們想要做的，我們擁有一些令人難以置信的人才，大約9個月的時間里，我們的團隊制作了100多個版本的簡報，匯報了超過100次，”White說。

“我們用漫畫的形式，從最基礎的概念開始，幫助官員們真正理解了網絡司令部的想法，”Davis說：“我認為這是我們成功的關鍵所在。”

籌備小組的工作在2009年奧巴馬執政后取得實質性進展，2009年4月22日，在對美國網絡安全狀況進行為期60天的全面評估后，奧巴馬政府指示國防部建立專門的網絡司令部來確保全軍計算機網絡的安全，并制定該司令部的最終規劃，自此拉開了網絡軍事化的大幕。

用星巴克卡化解矛盾

網絡司令部籌備團隊面臨的另一個障礙是機構間的互不信任。“有反對者，美國國家安全局認為自己會被網絡司令部吞并。”Nakasone說。

同時，“網絡司令部的所有人都認為美國國家安全局會吞噬網絡司令部并接管它。所以，雙方都互不信任，”Davis說。

“從作戰指揮部的角度考慮，他們當然會擔心你正在建立一個具有單獨權限的新作戰指揮部，這將如何運作？我們的一部分外聯工作是去那些作戰指揮部，談論網絡司令部將如何支持他們，而不是反之。我認為這是關鍵，”Davis說。

“對網絡（空間）的興趣是普遍存在的，”Nakasone說，“每個人都想知道我們在做什么，以及創造了什么。”

“所以，當我們召開30人的小型會議時，房間里往往擠滿了90人，很多人沒有檢查許可證就被放了進來，這違反了美國國家安全局的安全許可協議。“T.J. White和我去了協議辦公室，帶了很多星巴克卡，作為對會議人數過多和違反美國國家安全局許可證政策的道歉。”Easterly回憶道。

兩套班子一個領導

Easterly指出，籌備小組“試圖傳達的信息之一是，在NSA的密碼平臺上建立一個新的作戰指揮部極為重要。”

“這導致了兩套班子一個領導，一崗雙職的組織結構，即美國國家安全局局長兼任美國網絡司令部指揮官，”Easterly說：“網絡司令部的構想圖中包括整合所有美國國家安全局的高級技術能力，這些能力對于在網絡空間中取得成功（無論是在防御還是進攻方面）都是至關重要的。”

“因此，我們邀請了一些杰出的美國國家安全局人員來簡要介紹技術能力，簡要介紹計算機網絡操作和狩獵能力以及防御性內容，”Easterly補充說，“我認為這是秘訣。”

“一崗雙職”架構遭到了美國一些軍方人士的批評，認為會影響網絡司令部打擊敵方的軍事行動。2016年12月23日，時任美國總統奧巴馬簽署《2017財年國防授權法案（NDAA）》，同意美軍網絡司令部（與國家安全局拆分）升級為一級司令部。2017年，美國總統特朗普宣布美軍網絡司令部升格，即從之前的二級功能司令部升格為美軍第十個聯合作戰司令部。

網絡司令部的升級不但標志著全球進入網絡戰時代，同時也標志著美國國防部肩負起了美國關鍵基礎設施防御的重要責任。

回顧網絡司令部十幾年的發展歷程，最令人驚嘆的是，網絡空間的“四大天王”僅用了15個月就說服所有國家安全局和國防部高級官員，將網絡司令部從漫畫和好萊塢分鏡頭腳本變成了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