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為“AI+教育”試錯買單?
“AI+教育”落地談何容易
2016年被稱為是AI(人工智能)元年,這一年阿爾法圍棋(AlphaGo)與世界圍棋冠軍李世石對戰,成為第一個打敗人類職業圍棋選手的智能機器人,人工智能的概念開始普及。2017年兩會,“人工智能”首次被寫入政府工作報告,迎來發展黃金期。2018年則是AI全面爆發的元年,這一年,無人車、無人機、智能家居等產品逐漸進入普通大眾的視線中。
也是在這一年,AI開始滲透到工業、農業等各大行業和各大領域,出現了“AI+醫療”、“AI+金融”等熱門組合,媒體行業還出現了“AI+新聞”,教育行業當然也不例外,準時搭上了這趟順風車。
最直接的表現就是AI技術在課堂上的應用,VIPKID用戶產品負責人林陳斌稱,VIPKID早在2017年就開始籌備AI+教育相關產品立項,今年下半年會正式推出一門主修課,嘗試讓AI助教挑大梁。除此之外,噠噠、51talk、VIPJR等企業也不甘落后,紛紛踏上“AI+教育”的旅程。
與互聯網類產品不同的是,教育行業由于階段性較強,產品不具備規模化的特點、交付也并不容易。目前,AI與教育結合的產品囊括了“AI助教”、“AI互動課”、“AI互動錄播課”、“AI外教英語互動課”……
多知網曾在一篇文章中把這類產品統稱為“AI互動課”,并且將其特點歸納為“以課堂為形式進行教學,課程中間沒有直播的老師,主要依靠多媒體手段進行教學內容的呈現。內容形式包括錄播視頻,觸屏、音效和視覺元素在內的游戲化互動練習,同步運用AI機器進行自動評分、3D課件演示等。”
不過,教育行業內關于此類產品的說法,口徑還尚未統一,這也從側面說明,“AI+教育”的模式難以落地。何況目前“AI+教育”產品的功能也還只停留在面向內部教研人員和教師的課堂質檢和輔助教學,幫助學生參與課堂互動、輔助學習,提升課堂氛圍。
而且,人工智能落地的場景,除了自適應教育,還包括考試場景、管理場景和決策場景,學校管理方面,涉及到從招生咨詢、測評,到分班、排課、考勤、監考等各個環節,要想在各個場景的各個環節都將AI完全落地,難度可見一斑。
鯨媒體曾在《2018-2019教育行業投融資報告》中指出,人工智能和教育的結合需要找到切實可行的落地場景,如果無法落地,AI+教育進行商業化的難度極大。
在在線教育產品同質化嚴重的情況下,創新交互模式是教培企業構建產品護城河的關鍵,而教培企業不斷試錯的背后,誰來為此買單?
做風口的“豬” 資本先行搶賽道
利好政策的不斷出臺成了各大教育企業追逐AI的風向標。
2017年,國務院發布的《新一代人工智能發展規劃》,強調要“構建包含智能學習、交互式學習的新型教育體系”。2018年,教育部印發《教育信息化2.0行動計劃》,以推進“互聯網+教育”的具體實施。2019年2月,《中國教育現代化2035》發布,提出統籌建設一體化智能化教學、管理與服務平臺,利用現代技術加快推動人才培養模式改革。剛剛過去的9月,教育部又發布了《關于促進在線教育健康發展的指導意見》,鼓勵社會力量舉辦在線教育機構。這些都為在線教育以及教培企業都注入了一劑強心針。
當機遇來臨時,要做風口上的那只“豬”,就永遠要快人一步以搶得先機。所以當“AI+教育”成為趨勢,教育公司為了快速占領賽道,一定也是資本先行。
據FirstInsight極致洞察統計,2018年至今,“AI+教育”領域共觸發融資事件112起,已披露金額達193億元。明星企業作業盒子和叮咚課堂先后于7月和9月分別完成了1.5億美元的D輪融資、數千萬元的A+輪融資,并且都表示融資將用于AI技術的研發和進行品牌升級,松鼠AI至今已經累計融資近10億人民幣,教育企業深耕科技的決心可見一斑。
事實上,在整個在線教育還未成定局的情況下,企業拼命在AI砸錢圈地,是想成為獨角獸被資本爸爸看重,而這一幕,像極了拿著高分成績單等父母夸獎的孩子。
不過,拿了投資人的錢,被趕鴨子上架是少不了的。要用最快的速度獲得最高的利潤、最高的估值,然后上市、投資人套現離場,任由企業自生自滅,這樣的戲碼在資本市場并不少見,但當資本的泡沫逐漸褪去,跑得通的商業模式才是企業笑到最后的資本,而教育企業最終還是得回歸到教育的本質。
正如新東方董事長俞敏洪在“TEC2018教育創想大會”上所說,很多培訓機構其實連最基本的教學質量都還沒有抓好就在想著AI怎么用。AI的技術層面與教育領域的大部分機構沒有關系,因為總有人在研究。
潘多拉魔盒開啟 后果由誰承擔?
任何事物都有兩面性,AI與教育結合也像是一個神秘的潘多拉魔盒,不斷吸引著好奇心重的人去打開。
不可否認,“AI+教育”的確為教育行業帶來了一些改變,一方面,人工智能能夠通過對學生的知識能力和行為方式進行甄別,從而提供個性化的學習方案,并且還會隨學生能力水平變化不斷調整。
另一方面,由于優質教師資源的稀缺,培養周期長,人工智能在很大程度上降低老師成本,使得個性化因材施教能夠大規模普及。
不過,從技術層面來說,盡管現階段我國的AI技術已經進入第一梯隊,但在芯片、傳感器等基礎層面的研發以及商業應用層面,與美國相比仍然還有明顯的差距。
基于此,AI在教育領域的應用,工具屬性明顯,主要功能還是集中在拍照搜題、分級閱讀、智能題庫、考情診斷等具體可數據化的方面。在興趣愛好、思維能力等方面,AI難以形成統一評估標準,適配性不算很高。
“AI+教育”最飽受詬病的是通過人臉識別、表情分析來評估學生上課狀態的模式,除了引發人們關于學生隱私問題的討論,還牽扯出了背后的倫理問題。在人工智能企業曠視科技發布的一張照片中,清楚地標注著兩位學生上課聽講幾次、舉手幾次、睡覺幾次……具體量化的數據引發了學生、家長乃至社會對于教室“監獄化”、“無人權”的質疑。
一位大學教授曾表示,目前教育行業內的許多企業并不真正懂教育,不懂學生和老師真正的需求,以至于用錯了“AI+教育”。“教育技術或教育科技企業想要進校園或課堂,第一要素是要符合教育規律,幫助學生或老師減輕負擔,而不是增加負擔。”
教育是直接涉及到學校、老師、家長、學生四個人群的一個行業,在這之中,“AI+教育”落地最直接的承受者就是老師和學生,教育科技企業需要不斷地從老師和學生的反饋中獲得產品改進的經驗,但這中間產生的試錯成本還是要由學生承擔,高昂且不可逆轉。
在教育行業,似乎AI作為一個輔助工具出現更為合適,企業在資本浪潮簇擁著前進的時候,更應該想清楚是教育的本質,以及商業模式是否行得通,否則等資本的泡沫褪去,留下的也不過是滿地雞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