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96工作模式遭詬病背后:仍有年輕人不愿逃離互聯網“大廠”
2021新年伊始,拼多多一員工凌晨下班后猝死在回家路上、另一員工跳樓身亡的消息就相繼出現在網友的視野中,整個社交網絡沉浸于震驚與痛心中,輿論再次對互聯網企業盛行的996(早9點上班晚9點下班,一周工作6天)工作制發出質疑。中國商報記者了解到,面對巨大的工作壓力和精神壓力,身心狀況不佳成為許多互聯網企業就職者的“通病”。但即便如此,互聯網企業依然是應屆畢業生、尤其是名校畢業生求職的熱門選擇。
失業焦慮從入行開始 身體開始亮紅燈
“‘我要悄悄加班,然后驚艷所有人。’這句話一度是我們企業聊天軟件的個性簽名。不知何時,996甚至007(24小時在線,全年無休)已經成為一個互聯網企業員工必備的素質和美德。”就職于北京某頭部互聯網企業的沈夢說道。
接受中國商報記者采訪時,沈夢已經連續三周無休。“這周日去哪玩兒?”“下次吧,這周加班。”“我也加班,下次吧。”……這是沈夢與同在互聯網企業工作的朋友們日常的聊天內容。“可以說身處這種環境,我們已經沒有了自己的生活,只剩工作了”。
除了經常性加班外,沈夢還為績效考核而焦慮。她告訴記者,在高標準定下年度目標后,所有人都不確定能否如期完成。而目標完成情況與績效掛鉤,如果長期無法完成目標,會極大影響個人的年終考評。根據末位淘汰制,處于末檔就會達到淘汰標準。
“因為壓力大,我已失眠了好幾個月,有一段時間只能吃安眠藥輔助睡眠。”長期的精神緊張和焦慮也讓沈夢的身體亮起了“紅燈”。“在最近的體檢中,我被查出有乳腺結節和多發甲狀腺結節,血壓、心率也異常。其中乳腺結節定級較高,目前正在準備手術。”沈夢說道。
“你見過凌晨兩點的北京嗎,而我在過去的一年里曾經見過無數次。與這樣的工作強度相比,我目前1.3萬元的月薪可以說并不高。因此為了不被淘汰并盡可能拿到預期的年終獎,‘拼命’是必然的。”在北京另一互聯網企業就職的馮馨對記者如此表示。
“總監因幾年內未晉升被撤職,整個部門將被精簡掉,我不知道自己將何去何從。互聯網企業就是這樣,不養閑人,不進則退。”在接受中國商報記者的采訪時,馮馨已為此失眠近兩個月。“我現在的水平就已經到達了這一崗位的天花板,未來也很難再有進步。即使這次未被裁員,將來也難逃‘中年危機’的命運。可以說,互聯網人的失業焦慮從入行開始就存在”。
“城內”的人不想走 “城外”的人想進來
“我通常晚上11點之后到家,周末無休。和丈夫基本沒有交流,也沒有時間陪伴孩子,孩子全靠我母親照顧。時間一長,我和丈夫越來越有距離感,孩子也和我不親近,因此我萌生了從互聯網企業辭職的念頭。”今年36歲的李芳對中國商報記者表示,“然而如果離開后選擇一份清閑的工作,工資必然會大打折扣,僅靠丈夫一人根本無法負擔起一個家庭的花銷。所以思慮再三,我還是決定在互聯網企業繼續干下去”。
“據我所知,包括我在內的許多人都在一年內從原互聯網企業離職過。”沈夢也對記者表示,雖然互聯網企業員工流動性比較大,但大多還是從一家互聯網企業流向另一家互聯網企業,可以說這種人員流動更多的是行業內部的流動。“尤其是在生活壓力較大的一線城市,高薪本身的吸引力就足以蓋過996的負荷。”沈夢說道。
事實上,對于應屆畢業生而言,互聯網企業也頗具吸引力。從近日字節跳動發布的2020秋招數據報告來看,今年其共收到來自全球6000多所高校超15萬份應屆畢業生的求職簡歷,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應屆生對于互聯網企業的求職熱情。其中,投遞量前五名的高校均為國內985高校,反映出名校畢業生對互聯網企業的青睞及其招聘的“高門檻”。
“在研究生階段,我周圍多數同學就把求職目標定在了去互聯網企業工作上。據我所知,近兩年,校招入職互聯網企業的應屆畢業生基本為985高校碩士畢業,其中不乏國外名校畢業的海歸人才,競爭激烈。而且校招應屆畢業生的起薪也水漲船高,不僅超過了2018、2019級畢業生,還領先社招入職的員工,足以讓應屆畢業生心動。”沈夢說道。
據BOSS直聘發布的《2021應屆生秋招早鳥報告》,互聯網行業位居今年秋招招聘規模榜首。不少互聯網企業擴大了招聘規模,如字節跳動2020年的春招和秋招分別開放超過6000個全職及實習生就業崗位,全年校招人數約1.2萬人,是字節跳動歷年校招人數最高的一年。
“在未來的幾年內,互聯網行業可能仍舊是發展速度最快的領域。我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能夠獲取越來越多的資源,享受到行業發展的紅利。”不久前剛在北京某頭部互聯網企業結束實習的周緣對記者表示。